她目光落在朱氏正在收拾物件上。
那里面,有她父皇尚在世时赏赠给朱氏玉钗金冠,还有她四弟从小到大在这殿中所使所用。
唤她时,朱氏手中正捧着件男子厚裘。戚炳瑜认得它。除夕那日,戚炳靖下朝后,同她道来母妃宫中请安。因近新岁,朱氏为他制新衣,他便将那日身上这件换脱下,留在此处。那日,他就坐在朱氏此刻坐着这张榻上,陪着朱氏叙半晌话。那日,三人谁都没想到,那竟是他生前见朱氏最后面。
“都没呀……”
朱氏说着,翻掌抚抚那件裘衣,将它搁去旁。
无知得几近于可恨。
她微弯嘴角。
俯身伸手,她捉住这对五彩斑斓蝶翅,随即把这只仍试图扑棱翅尖美丽蝴蝶从裙上摘下,狠狠地摔去地上。然后她抬抬右足,毫不怜惜地将它踩死在履底。
……
圣意很快地传至长宁大长公主府。
“皇帝要软禁本宫?”
他不答此言,只又添句:“如此,宁太妃在宫中也可颐养天年,尽享荣华,而不被亏待半分。”
此是郑重承诺,亦是切实威胁。
戚炳瑜无声地垂下头颈。在眼下局势中,她似乎已无任何其它选择。她浅浅束目光、短短段沉默,就将她悲伤与绝望展现得淋漓尽致。
最终,她颔首,提出唯请求:“请皇帝让本宫与母妃再见面。”
“皇姊。”
戚炳永若有若无地叹息。
“皇姊是陛下亲姑母,陛下岂会要杀皇姊?陛下若起这等念头,又与已故四哥有什分别?”
他话语听起来堂堂正正。
戚炳瑜情绪似乎被他此言所安抚,逐渐平静。
没是什,她不曾说。
或许是当年曾经为
公主府奉旨,起长宁仪仗,浩浩荡荡地行往皇城。
宁妃宫中亦早早做准备,长宁辇驾入宫门,立刻便有朱氏派来近侍迎她行。待入宫殿,近侍替她揭下薄氅,然后悄无声息地领着众内侍与婢女退出去。
戚炳瑜独自走进内殿。
朱氏正在亲手收拾殿里旧物,听闻脚步声,回头看见她,眉目祥和地微微笑,口中道:“你来。”
戚炳瑜站住,行礼道:“母亲。”
……
戚炳永携她之愿离开后不久,屋外有只蝴蝶翩跹而至。
它飞入屋中,轻轻巧巧地落在戚炳瑜裙上大簇团花中。裙上亦绣有彩蝶,栩栩如生,那只蝴蝶像是寻得亲眷,留恋半晌而不去。
戚炳瑜垂眸看着这只蝶。
它是如此无知。
观察片刻,见无异状,戚炳永才略略放心,继续道:“四哥生前狠辣跋扈,得罪人岂在少数。皇姊多年来与四哥走得颇近,在旁人眼中亦属鄂王党,陛下若不对皇姊处置二,又何以慰服众臣。皇姊为先帝长女,陛下顾念血亲之情,亦欲维护戚氏脸面,只要皇姊自愿到案,陛下绝不会伤皇姊半分。”
“戚氏脸面……”
戚炳瑜喃喃,恍瞬神,又默默笑。
她抬眼问:“按皇帝打算,本宫将会被如何处置?”
戚炳永答称:“若皇姊愿意移居相台寺,终生礼奉佛祖、足不出寺、不见朝臣,那皇姊仍是陛下所尊敬亲姑母、仍是大晋尊贵大长公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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