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着珠帘,她隐约瞥见昭庆堪称温柔抹笑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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散朝后,卓少炎被传召至西华宮陛见。
英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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檄文风传后第十六日,卓少炎单骑归京。
江豫燃奉兵部敕令,率云麟军留驻英王封地,将五万兵马布防于戎、豫二州境内,日夜以备北事。卓少炎临行前,从江豫燃手中收回他所留有那半片麒麟符,与她这半片合而为整。入京之后,她马不停蹄地前往兵部,将这重兵之符与请罪之表亲自奉至沈毓章手中。
翌日晨,皇帝听朝,特召卓少炎上殿。
卓少炎奉旨列班,在廷上当着满朝文武面,条条地回答此前众臣弹劾她不奏不报而擅自调兵事诘问。
当做亲生妹妹般相待。为人兄长,见妹妹如此心甘情愿地为个男人付出切,他心中除不舍之外,更担心不值。而卓少炎其人,天姿峥嵘,心有大略,战功赫赫,拜将封王,不输男儿半分,明明能够拥有更广阔天地与人生,却偏要“委屈”自己做那个男人皇后。
“豫章。”英嘉央叫他声,换得他低头细聆,“值或不值,委不委屈,从不由旁人来断夺。当年未婚而孕、执意将宇泽生下、独自人抚养他五年,此事落在旁人眼中,不知是多‘委屈’;当初父皇内禅,云麟军拥立新帝,不曾自取大位,而以幼子为新君,分政于三位辅臣,此事落在旁人眼中,又不知是多少‘不值’。可旁人如何看,与又有何干系?从不觉委屈,更不觉不值,因所重所爱之人、事、物,只有自己才清楚。所做切选择,从不是为让旁人觉得‘值’。”
沈毓章沉默须臾,道句:“知道。”
此事话头就止于此处。二人又坐会儿,沈毓章扶着英嘉央起身,揽着她腰陪她沿着池畔慢慢地踱步。
池中莲花开得正盛,英嘉央停下脚步,垂目细赏。她侧颜落在沈毓章眼中,仍是当年在太后宫中悄悄打量受罚他那个少女。
最后,她跪在御座下,叩首道:“兵者,国之重事。臣居亲王之位、握重兵之符,不奏而调兵,致朝野生疑,致陛下、公主生忧,是臣之过。臣有负圣恩,任听陛下责惩,臣绝无怨恚。”
帘后,昭庆缓缓开口:“英王之麒麟符,乃是本宫当初亲手给她。英王不奏而调兵之权,亦是本宫当初口谕于她。此番英王调兵,为民、亦为国,事急从权,故而未奏报兵部。而今英王归京,兵符既交、罪表既奉,小惩足矣,本宫以为此事该当到此为止。倘若诸卿还有欲罪英王者,不如从罪本宫始。”
此言出,殿上众臣纷纷下跪,扬起此起彼伏片“臣万万不敢”之声。
昭庆自垂帘以来,从未于臣下面前展现过这般强势面。今次,她以这等坚决口吻与态度,不给任何人以任何置喙余地,将此事结得极其果断、干脆。
殿上,卓少炎无声地抬起头。
“央央。”
他忽然叫她声。
她没抬首,仍望着那池盛莲,轻应他声。
他道:“此生,何其有幸,能得你爱。”
这声音落入碧池,将她倒影轻轻撩动。她仍旧没抬首,且这回连声都没出。她就这样望着池中她与他亲密无间倒影,良久,垂睫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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