卓少炎从怀中取出
封文札，递向他：“朝廷此番兵改，转军职
女官共六十人。吏部与兵部合议后，将其中七人派往
云麟军。最迟下月末，她们
他说罢，就笑。
这笑，笑出多少往事，如影翩翩，在二人眼前幕幕地飞速掠过。
卓少炎也笑：“岂能忘记。”
这些流淌在她血液中深刻经历，终她此生，都不会忘。
有夜风起，江豫燃立刻起身，将自己背后大氅扯下来在她身前撑开，替她遮风：“卓帅今怀身孕，不可受寒，该当早些歇息。”
卓少炎再度对她笑，点点头。
……
大平延和元年十月初六，英王北赴大穆。
英王仪仗及送嫁人马浩浩荡荡，前后长达足足十里。卓少炎北出当日，大平京中城道人潮拥塞，万民争睹盛况，逼得兵部调派禁军肃静秩序，才叫送嫁人马顺利出城。
京城北门城门楼上，昭庆领皇帝率众臣目送卓少炎出京。那日天晴，白云片片，金芒灿灿，沈毓章负手立在城墙后，遥眺渐远渐小车驾人马，慢慢地红眼角。
女子立军功，朝廷将循功封赏；若功可拜将，则将拜女子为将。
卓少炎指压札本，神思不苟地列列阅过。
乔嘉立在侧，注视着她认真侧颜，不由想起某日夜里狄书驰与她相谈时所发出由衷感慨：英王此嫁大穆，大平何止是给大穆送去位皇后，更是给大穆送去位能臣、位干将。
乔嘉颇同意此言。此时看着卓少炎，她心中也怀着极强烈不舍之情。
这个女人用她坚韧与勇略、用她战功与忠诚，为所有有志于家国天下女子破开条崭新通道。
卓少炎抚上腹部，微笑说：“无碍。”
这个孩子，乖极，也静极。除最开始那二三周略有不适外，她在其后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难受情状。她初为人母，即被骨肉如此体谅，倒叫她心生感动。
江豫燃瞧见她这般温柔面貌，时微怔，转而叹道：“若忆当年，谁又能想到今时今刻。”
卓少炎点头：“当年，
以为早已将这条命许国。”
江豫燃举在半空中大氅被她按下，他对上她颇深目光，听她道：“豫燃，已非当年，你亦非当年你。人，都会变。”
……
十月末，英王行抵赴豫州大营，江豫燃率云麟军众将来迎。
北地夜空，稀星点点，明净如洗。
营垒高墙上，卓少炎抱剑而坐，江豫燃则枕甲而卧。他二人仰首望天，这片夜空，如当年二人于北境千里转战时，变也未变。
江豫燃道：“卓帅是否还记得，当年云麟军初建，卓帅叫守豫州，正是因名字里带个‘豫’字。”
在历经近四百年之后，大平女子终可凭功拜将、凭功封王。
卓少炎察觉到乔嘉目光，抬眼回视，给她个微笑。然后她眼神又落回文札，其上个姓名让她凝视半晌。
最终，她合起札本，递还给乔嘉，道：“乔大人，辛苦。”
乔嘉说：“此皆乔某分内之事。”
然后她望向旁衣案，那上面摆着尚衣局与礼部共同为卓少炎制办好嫁衣与亲王礼服。她忽觉有许多话想要对卓少炎诉出，可最终也只是合为句：“殿下此去大穆，望当保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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