鼻间满满都是他身上那好闻气味。
不知在原地站有多久,天上又飘起雪。有小小雪粒打着卷儿飞落下来,正巧擦过她脸颊,沁凉不已,这才令她恍恍回过神来。
竟是无法小觑她。
“殿下。”
她久不闻他之言,又轻轻地叫他声。
他回神,对上她目光,温温润润如清泉暖溪,倒叫他刹然想到她方才说那几句话,心里好像有些什别样情愫滋漫出来,时搅得他烦躁不堪,只冷冷回她道:“下车。”
她倒也知趣,没再问他打算如何,只听话地将怀里手炉放回他身边,搓搓指尖,便撩起帘子出马车。
明白些,可却不愿深想下去,只觉胸口好似被什东西堵下,呼吸微梗,半晌才复开口,漠声道:“你倒是忠心。只是你想未想过,倘是此番将你斥责罚俸,将来你在翰林院又该如何立足?”
她突然笑笑,再抬头看他时眼里亮晶晶,好似漫天萃灿星群都映进她瞳底,“怕是此番殿下罚臣越狠,翰林院老臣们对臣就越有好感,明年春末考满之时定会向上呈情举荐臣,到时纵是殿下万个不愿意,也不能不擢拔臣。”
他说不出话来。
好个孟廷辉……好个她。
在看那几张薄宣之时,他何曾想过那背后她竟会有这多弯弯绕绕心思——便是在朝为官数年之人,怕是也没她算计得精明。
下去站稳后,才弯身去拎车板上书匣。然而刚刚转身欲走,后面就又传来他沉漠声音,叫她站住。
她回身,没看清时头顶上便盖下来件暖烘烘黑羽长氅,将她整个人都罩进去。
黄衣舍人快步走过来,上车,车帘倏然落下。
车盖前那垂垂飘曳细长黄锦被夜风刮得簌簌在抖,随着马车远驰而渐渐消失在昏淡光线中。
她犹然怔神,待到马车拐过街角、再也看不见时,没拎书匣那只手才下意识地抓紧身上长氅。
方怀既是看着他看那篇策文,倘若他无动于衷,倒显得过于刻意和不正常,如此来,旁人更会觉得他是动对北戬兴兵念头……
唯有重重责罚她才是常人所为。
可是要责罚她,难道能责她忤逆上意、谏言朝廷不得出兵?笑话!自然是要责罚她口出狂言,而他和朝廷绝无兴兵北戬之意。
……这到底也还是遂她心意。
他坐着,脑中百转千思,终还是心下暗叹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