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抬眼望他,“可殿下方才分明是责臣逾矩。”
他长指顺过她背后长发,“你是逾矩,可满意。”
她在他怀中动不动地靠着,目光随着床头那宫烛细苗起晃动,许久才又开口:“臣忽然想起来,幼时尼庵里曾养条狗,那狗刚被人捡来时性子甚野,捡它人便将它拴在墙根,时而喂它好些,时而饿它几顿,几番下来那狗也渐渐明白,在那人面前变得乖顺许多,捡它人便让它夜守尼庵院房,它因顿顿都能吃上好,便也乐于在门口作凶恶之象来吓退恶徒,本以为能够就此享食终老,却哪知几年后被外面人下毒手宰杀烹,捡养它那个人也没见有多难过,只当是少
她想着,心角忽觉酸,轻声道:“臣并无不尊殿下之意。”
熟读史书之人有谁不知,佞幸*臣传中那些起伏命途皆牵制于为帝者喜好怒怨。他今日对她好是因为他想,倘是它日他不再想要对她好,她又如何能够保住自己官位性命?
半夜之间,他这热冷之变令她陡然失神,惶然不知所措。
明明还未登基为帝,可这帝心重疑之气却是如此明显,刹那间便将她从先前旖旎浪潮中拖拽出来。
到底还是冷情,冷情之人。
史台,只是曹京于魏明先事上颇为刚正,臣斗胆为他求请,不知殿下可否将其迁回门下省,补臣先前左司谏缺。”
他忽而动,将她扯过去抱住,不紧不慢道:“你方至从四品之位,就知道要货易官位、笼络人心?”
这句话如此露骨,令她心里登时凉。
她抬眼看他,只觉这男人此刻神情深不可测、目光冷淡隐隐含威,丝毫不似之前那个行为火热、数吻缠情之人。
好半晌,她才低头,“臣并非此意。”
他看她许久,慢慢地收拢双臂,将她抱紧,道:“便允你所请,迁曹京调补左司谏缺。”
她蹙眉,小惊下,不解他为何突然变话锋,“殿下?”
他抬手将她头按在胸前,低声道:“你若能少想些,便能轻松多。”
她轻喃:“臣没有多想,臣只是真琢磨不透殿下。”她伸手去摸他左胸,轻声又道:“臣不知到底要如何做,殿下心里才能真满意。”
他却道:“你已做得很好。”
他却道:“若非有你允其升官,想曹京也没这胆子敢第个站出来参劾魏明先。”停停,又道:“先访御史台,后去翰林院,连方怀都被你说动,你当真是好本事。”
她虽是被他抱在怀里,可他说话却令她脊骨寒颤。
此言似责非责,半是试探半是警告。她去何处有黄波报与他听,而他心智是那机慎多敏,又怎会不知她做何事。她官职车宅皆是拜他所赐,她在外面所行诸事亦是顶着太子宠信之名乃能成。他说得没错,那夜若非她允诺曹京事后保其升官,曹京又怎可能贸然参劾魏明先。而曹京之所以肯信她,还不是因她受他宠信之名为众人所知。
他虽是对她如此之好,赏赐封赠事事逾例,浓情彻骨之时亦是体怀入微,可在这政事之上却容不得她逾矩分。
虽付她佞臣之名,却不许她真行佞幸宠臣邀官之举。他这是要让她知道,他给她全是因为他想给,而她若想居功索物,那便是不知轻重之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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