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唔。”
他低低地应声,未答她话,只是用手轻轻地捧住她脸,低眼细细地打量她。
屋子里面没有点灯,院子里透进来光显得极其昏暧,衬得她与他之间似是密不可分、心眼相连。
她看不清他眼神,可心里却有些乱。他如今已是九五之尊,怎能够如从前还是皇太子时那般随意出宫来找她?且今日要在西华宫连宴入夜,此时算来宴当未毕,他不在宫里坐受群臣将校觥籌称贺,却来这里做什?
他见她烧已退不少,脸色也不像清晨那苍白,这才撩袍坐下来,转而去握她手,道:“不放心你,来看看你。”
贬她为天章阁侍制,暂入直史馆编修起居注。
她听,不知怎,心头竟是大大松,全身都舒缓开来。这多日子以来连番擢升早已令她心积疑郁,如今突然被贬,却觉得是理所当然。
又闻皇上在登基大典上竟然闭殿廷议,连贬方怀、张仞、薛鹏及汪义问四位肱股重臣,却对古钦封赠颇重。
她虽不知白日里究竟发生什,可也能猜到是与自己遭贬有关,脑中拼拼凑凑竟也能想出个大概,当下又是嗟然轻叹。
然而病中却也无力多想,待到天黑,吃点府里下人遵御医嘱咐而做清粥,便又放下帐子沉沉地睡过去。
衔,仍领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职。”
古钦蓦然抬头,神色惊诧,怔愣半天才似反应过来,直道:“臣何德何能,安敢受此封衔,还望陛下三思!”
朝臣亦惊,不想他连贬东党数人之后,竟会又对古钦如此赏封。
英寡低笑,“古相休要谦拒。古相身为两朝老臣,辅佐太上皇帝、平王亦已多年,莫论战乱承平,皆是忠君之臣,又有何不敢受此衔?”
古钦复又垂下头,良久无言,终是哑声道:“谢陛下隆恩。臣必当鞠躬尽瘁,以佐陛下大业。”
她被他这样攥着手,不由垂眼,抿抿唇,不知能接什话。
他忽而问她道:“可觉得委屈?”
她知道他是在问她被贬官减俸之事,便摇头,小声道:“臣怎会
入夜后不知多久,外面忽然亮起院子灯烛,耳边传来府上下人疾步快行慌乱声。夜气湿热,不知又过多久,她房门被人推开来,发出细小嘎吱声。
她以为是婢女来给她擦身,当下便转过头去问:“外面出什事儿,怎如此慌张?”
却没人答她。
她觉得蹊跷,抬手欲掀帐子看个清楚,可那人却先她步而将帐子撩起来,探掌来摸她额头。
他脸逆着窗缝细光,看不甚清,可她却明明白白地知道是他来,当下惊,出声道:“陛下……陛下怎到这里来?”
殿角祗候黄衣舍人见状,小步走去令人重新将四扇殿门打开,依制让殿外阶下久候百十名散官再拜而贺,然后去请新帝降坐出宫,群臣将校亦在后下阶,升辇还入西华宫。
外面金阳灿芒遍落,日上中天,殿角飞檐琉璃瓦碧翠发亮,宫墙远垣色亦清曚,碧天绵云,雀鸟叽喳,夏风暖煦。
·
傍晚时分,宫中有人携旨来孟府宣敕皇上诏谕。
虽然早有御医来府看过,可孟廷辉依旧是浑身乏力,卧床不能起,那持诏之人似是知晓她境况,便令孟府下人设案贡旨,并未强求孟廷辉起身跪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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