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摇摇头,挤出个笑容,伸手去抱他腰,埋头在他胸前,细声道:“没什,臣只是时乏。”
他低头吻她发顶,又问道:“方才说话,你可听清?”
她点点头,“臣知道,无论如何都不近城营步。”
他嘴唇微动,似是还想说什,却终是没再多言,只是抬手扳过她头,俯首去亲她红唇。
她身子有些僵硬,却仍是闭上眼迎合他这个热烫吻,觉出他探手过来解她官服,搁在他腰后手不禁轻攥,可是依旧没动,任由他用力地揉捏她身子。
睿思殿中御案金贵高高在上,龙座之后两柱书联刚劲苍松。他依旧坐得笔挺,看向她目光冷而坚定。
许久许久,她才蹙眉轻应:“……臣谨遵陛下之意。”
他脸上利线倏然软,冲她伸掌,道:“过来。”
殿中无人,她便走到御案跟前,抬眼望着他,不知他要做什。
他侧身屈腿,看向她目光柔些许,伸向她手掌微弯,又道:“到这儿来。”
人,才抬头看他,“陛下。”
外面秋夜风声瑟缩,再无人声。他脸色瞬时变得凝肃起来,扫方才疲惫之态,开口亦是冷厉:“柳旗乱军无论投械归顺与否,皆尽坑杀于城内。”
她心底陡震,肩头颤,睁大眼紧紧盯住他。
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。
方才面对殿上十位重臣,他明明是说……
他爱她身子,爱她能为他所用之材,爱她事事皆是如此顺应……可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她这颗心?想到之前他能不顾沈知书性命而下清剿不降乱军之诏,再想到他方才那句莫论归降与否皆将乱军坑杀疾狠之令,她心口忽地酸,脑子混沌片,竟不知自己将来是否亦会被他如此对待。
本是不在乎。本是不在乎将来如何,生死如何,爱恨又如何。奈何他次次地给她期冀给她希求之念,让她误会……误会他亦
她会意,默声又上前两步,将手搁进他掌中,顺着他力道偎入他怀中,身子被他抱坐在两膝之上。
他收臂揽紧她,偏过头去亲她脸,嘴唇又移去她耳边,低声道:“此去潮安,调兵诸事皆委于狄念便可,你只管宣敕圣旨,万莫要近柳旗城营。”
她垂眼无言。
方才他是那般狠厉生冷,眼下却又这般旖旎缠情,她摸不透他心揣不得他意,愈发觉得他帝心难测圣怀难辨。
他见她不吭气,不由伸手去捏她下巴,抬起她脸,仔细看进她眼中,眯眸道:“怎?”
怎能想到他会这般心狠手辣?想来那营将士并非是人人为乱,若论要诛锁城掳杀朝官之徒,何必令而灭这万千人之性命。
她手脚俱是冰凉不已,这才明白他为何盘算要她去潮安北路招抚乱军。
倘是不称诏豁免乱军之罪,乱军必不肯开城释放沈知书;可若是乱军依他手诏归降而犹被坑杀殆尽,则他为帝之仁圣之名亦将殆矣。如以朝中两制大臣为使,则必不会依听他此等狠辣之计,定会跪谏劝上收回此心乃止。只有以她为使,才能替他行此之策,而保他英明不损毫……
她命是他救,她为他连死都肯,她爱他爱到凡他之愿便是她之心念,她又怎会不去为他做这区区事。
她知自己会,而他更知她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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