恰又对上那男子不曾移开目光,俊脸依然扬笑,见她回首望过来,便对她浅浅揖。
她蹙眉,见那男子被身后数人连笑带拉地拽走,这才慢慢转过身来。
尹兄,尹兄…
她没穿女官官服,发髻也只挽个最普通,身周人声嘈杂不休,乱哄哄之间没人能认得出她便是被京中众人在口中议论来去那个“孟大人”。于是她便装作是来赴试女举子,左瞧瞧右看看,倒也乐得自在。在等着放榜时,她偶然听见有许多外路来士子们私下议论皇上德政,心中不禁更加高兴,嘴角也直噙着浅笑。
礼部*员们出来贴榜时举众沸腾,榜上那密密麻麻百余个墨书名字比足量真金还要引人注目。吵闹之声渐渐地安静下来,人人都等着前面站着人把榜上名字念出来。
礼部试所判贡生共百六十八名,其中女贡生凡二十三名。这数字已是大大超乎人们早先估量,时间来看榜人都是惊诧不已,纷纷感叹。
孟廷辉听到大家咋舌声,只淡淡笑,便从人群中退出来,欲返身回府去。
人潮熙熙攘攘,转身之时恰巧有人在前碍她路。她抬头,见是素袍男子,便轻声道:“劳烦让。”
不和人同知贡举,反倒使得这次格外受人瞩目进士科礼部试得以公正结束,于是对皇上又更加敬服起来,士林亦传国有明君、民不须忧。
然而礼部试张榜前夜,孟廷辉在贡院中看见礼部试*员誊榜时高悬榜首那个名字时,仍是不由自主地愣愣。
尹清。
她这才想起那封被自己搁在府里、多日未看拜贴,乃至此时看见这名字,竟是觉得有些吃惊。
想必尹清此人身负真才实学,不然徐亭不会允其被点为礼部试会元;而徐亭既然允认此人才学,将来也定会想要将其拉拢到老臣们那边。如此想,她心中突然有些后悔起来,倘是此人果真是不可多得人材,她倒该早些下手相揽,免得到时被那些老臣们捷足先登。
男子闻声侧让,嘴角冲她扬下,没有说话。
她走过去时随意向他望,见这男子虽身着粗衣布袍,然而眉目清秀,面庞俊逸,身骨挺拔,竟是气宇轩昂之态。
而他脸上那若有若无丝笑意,倒令她有些不自在起来。
她垂眼快步走开,却听后面有人高声唤道:“尹兄!尹兄高居榜首,该请等去喝酒才是!”
她足下立停,猛然转身,朝后望回去。
她当下便重新找尹清策论卷子出来看,阅果真好文,回府当夜又翻出那封蒙尘拜贴,见其上诗文书翰竟是不输朝士分,不禁又是抚掌惊叹。怪不得礼部试前曹京肯亲自上孟府来为其投帖,这等人材,任是谁见也不可能会无动于衷。
她虽心起揽材之意,可满念间想都是要将此人举荐与皇上为知,便连殿试诸例在前她都顾不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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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礼部贡院外张榜,与试千余名举子、京中爱看热闹百姓们、不须上朝京官们、还有那些心怀旁鹜女官们都纷纷来看榜,御街以南站黑压压片,人头攒动如潮,都数不清到底来多少人。
孟廷辉因是第次知贡举,便想要当场睹此次进士科盛况,于是就起个大早,独自出府去贡院外,混在人群中等着看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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