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…想来也该是如此。
她目睹朝事若干,自己当初亦是路这样走过来,怎会不知这个男子定是对她有所求取,于是便道:“足下可有表字,方便称呼?”
尹清淡淡笑,朝她走近两步,“孟大人果然不同寻常女子,毫不拖泥带水。在下草字复光。”
孟廷辉垂睫想,直接问他道:“以你之才,状元之位亦是唾手可取,怎会落至二甲之中?”
尹清嘴角淡笑未褪,“因为下官不愿出风头。初初入朝,锋芒毕露可不是什好事,孟大人以为呢?”
目光起先是偷偷摸摸,见她并无不快,便渐渐胆大张望起来,簇簇好奇目光似要将她心肺尽数看穿,寸不留。
孟廷辉孟大人,入朝不到三年便在两制大臣之列,深得皇上宠信,手掌吏部铨课重务,北上潮安平禁军逆乱,在朝张改科举取士之制,眼下更是做这天下士林望眼欲穿新帝登基后首次进士科副考——纵是传言中说她希意谀上苛酷阴狠,又怎敌她这身光芒来得诱人?
可那些目光中,却有双始终是淡淡,不急不躁,好整以暇地望着她。
孟廷辉触及那目光,便知是谁,当下也未躲闪,直迎着看回去。
尹清在人群中冲她扬扬嘴角,依旧如那日在礼部贡院外般,浅浅揖,好像在看见这身官裙她时也是毫不意外。
更有人称尹清学非实才,不过尔尔。
不过尔尔?
这话传至孟廷辉耳中,只让她想要冷笑。
撇开诗文华才不论,尹清在礼部试上策论卷子她是看过,而殿试御题比起礼部试来根本算不上难,她不信尹清当廷做不出好文章来。
她甚而怀疑皇上是当真故意贬尹清功名,可这想法在她脑中没停几瞬,便被她自己打消。皇上纵有心芥,却也绝不会舍材不取,她孟廷辉当年不就是个最好例子?
她心底微震。
这确是个聪明人,而这句话亦有所指,分明是称她当年入朝之时便是因锋
她心中对此人疑虑更是深,怎看他都不像是初登进士第年轻朝臣,可她又实说不出来那股怪异之感到底为何。
待诸事将毕,新科进士们依例由人领出大内,之后又逾小半日,吏部这边才正式敲定二、三甲进士官职,誊清之后便往中书报呈而去。
夜将黑,孟廷辉人过御街之时,心中正在兀自盘算,不知这次中书那边可会有人对吏部奏议札子再次批驳。
那边却有男子叫她道:“孟大人。”
她扭头,见是尹清站在株朱漆杈子下,拢着双袖,在等她。
如此来,她更觉这尹清不似常人,竟会让她想不透。
殿试后,共取甲三人,二甲二十八人,三甲四十六人,其中女进士共六人。
此次进士科虽没女子问鼎甲之位,可孟廷辉却已是欣喜非常,从没想过这科竟能取女子六人为进士,当下又重重地感激起皇上来。
果然是明她之心,予她所想,叫她深深深深地念他之好,心也为之折。
这七十七名新科进士去吏部候名之日,孟廷辉自然在场。她身紫章官裙配金鱼袋格外耀眼,脑后流云髻丝不苟,周围忙碌都是些吏部考课院官吏们,时而恭请她意,倒衬得她愈发得势,使得那些新科进士们忍不住地将她看来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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