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来想去,竟觉得尹清之言极有道理。倘是她拿这些信件去与徐亭私下交易,莫论将来旦让皇上知道会有什后果,便是徐亭答应以后在吏部铨课诸事上不与她难堪,她也没把握将来政事堂里其他人会不会再跳出来百般阻挠她奏议,且徐亭若是不再为难她,朝中定会说徐相为人宽宏,她孟廷辉名声又岂会好丁半点儿?不若藉此机会将这些信件直呈天听,让皇上举罢徐亭相位,如此来定会使得政事堂其他人对她有所忌惮,而她也不需顾忌自己知信而不报后果,且经此事,“孟党”在朝中定会更加势盛,若见西党老臣垮台,那些知事识务者也定知道往后该要如何做。
她自廖从宽升补御史中丞缺以来,直未得机会时间去拜谒过他。可她心想,以廖从宽处事圆滑之度,怎会不明此番升职之由;而她这次若想光明正大地弹劾右相徐亭,御史台言谏支持则是必不可少。这倒是个机会再去廖
她路走,心中路辗转在想。尹清出身潮安北路,如此才名不可能不为人所知,或许她能手书封送往青州府,请沈知书代为打听下此人在潮安背景……
却又马上否定自己这念头。
沈知书出知边路大府,又极有可能升任潮安北路转运使位,她人在朝中两制之位,又掌吏部铨课,如何能够与边路大臣私交过甚?
她眼下最需防便是不得有任何把柄落入旁人手中,因而断不能私信往赴青州,让沈知书代她查这个新科进士来历背景。
如此想,她不由轻喟,步子也有些沉起来。
定数事情,可见他本意并非是要用这些信件来谋求显位;但他又绝非是想要藉此来亲附她,倘是如此,他什好处都不要话岂不是更能彰显心诚之意?他分明是不求好处,却要装作是为保任京官来在这种时候“巴结”她。
她心中虽是做如是想,可脸上却也装作信他样子,点头道:“容再细想想。”
尹清亦不啰嗦,揖道:“那下官便先谢过孟大人,暂不多扰大人。”
孟廷辉轻晗首,转身离去。
昏光将两条人影在她脚下青色石砖上拉得长长。她走数步后,却发现他仍在她身后动不动地站着。
当年初初入朝之时,什都不惧不犹性子怕是再也找不回来。人越往高处走,便越难站得稳,要思量谋虑事情也就越来越多。要走步,纵是瞻前顾后数十步,却仍是怕这步出去会栽个大跟头。
孟府小厮远见她出御街,便驾车迎过去,撩帘让她上车,“大人,咱这可是回府?”
孟廷辉蹙眉片刻,摇头道:“先不回府,你送去御史中丞廖大人府上。”
小厮诺应,转身驾车而行,口中又道:“大人晚膳还没用过罢?可要当心身子……”
她坐在车里,却没再答腔,满脑子都是方才尹清说那些话。
她时没忍住,回头去望,却见他恰时背身而走。
自入朝以来,遇人无数,不论大事小事却从没忐忑不安时候,可她眼下却因这个新科进士而觉得心中没底。
人活世,总有所图,便是她当初入朝亦是因为心有所图。
可他样子,不似图官,不似图财,更不似图她这个人。
那他到底图是什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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