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礼轻垂眼睫,望见他拿在手里把玩许久不过是小片桃木,不由挑眉问:“这是什?”
狄念把攥紧,背手于身后,脸色有些不自然,“没什。”
沈知礼掀睫瞅他眼,“你既已成婚,倘是分房而
这话说得吞吐含蓄,可沈知礼却听得明白。
她轻轻闭眼,想想,便站起身来,拢衣梳发,吩咐那婢女在房中等着,独自人走出去。
轻步十余丈,过垂门,拨开虚虚掩掩散枝枯藤,眼便见西边青瓦檐下那个身影。
她站定,倚着墙根,不动声色地望着他。
月光铺地,将他影子拉得有些瘦长。
他身为三朝老臣,生忠于天家,又怎能看着皇上因为个幸臣而久悬后位不纳、枉遭后史非议?他欲让皇上册后,可这朝中除却她,又有谁为后选能让朝臣们举众称道?
他是太坦荡,坦荡得以为她这点小情小念与他无关,谁知却落得如今这结果。
他也太执拗,执拗得想要倾尽身心力去维护天家名望,却不想如今皇上岂是庸主,他能想到,皇上怎会想不到?
而他今夜以画绝情,倒是好手段。仍是如当年样,对她心存呵护之意,没让她难堪,却让她彻底断这心念。
她眼底有些涩,却丝毫不想流泪。
脑中盘旋来去。
何须再看那幅画儿?
说是桃花儿,她岂能不知是哪幅桃花儿。
恨春迟、恨春迟、恨春迟……
原以为春事只春知,却哪知其实他早便知。
狄念正斜身坐在屋前阶下,脚下把长剑微泛冷光,衬得人更是萧索孤清。他兀自低着头,手中不知在把玩着什小玩意儿,身上全没先前在宴上那种潇洒张扬之态。
不知过多久,他才屈腿起身,拾剑时抬头,恰撞上沈知礼遥望他目光,登时愣。
见她慢慢朝他走来,狄念才好似反应过来她这是来找他,当下挂剑上腰,微微皱眉道:“这晚还不睡,可是有什事?”
沈知礼走到他跟前停下,轻声道:“成亲第夜,你便要让独守新房不成?”
“并无……!”狄念横眉声,可又哽住,眉皱愈深,“……知你其实还念着他,也并无逼你意思。你毋须管,早些去睡罢。”
都想明白,还有什不好?
案上喜烛红泪滚烫,她伸手轻拨二滴,回头冲婢女道:“去前面问问看,狄校尉何时能回房?倘是还在被人劝酒,就说身子不适,让那帮子禁军将校们今夜暂且放他马,待来日去替他陪罪。”
婢女抿唇笑,低头小声道:“大小姐疼人可真周道。”说罢,便回身出屋去。
沈知礼便坐在妆台前静静地等。
没过盏茶功夫,婢女便又叩门而入,神色有些尴尬,对她道:“奴婢去时正遇上狄校尉遣散宾客回来,说是知道今日小姐乏,夜里便宿在西面屋里,不来这边扰小姐。”
可这春情确是枉寄,他哪里回过她丝情意。
今夜未至,不是避嫌,亦不是托病,只是他从始至终都没对她动过分情,他这生亦不会爱上她。
春知桃花儿知,画知,她亦知。
可她看透得太晚,又固执得太久,满心满念都以为只要坚持便能得到回报,却不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。
她是解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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