倘若他不在帝位,想必他亦是出将入相栋才之辈;倘是卸去他肩头那些重担,他无羁风流之度又何亚于天下名士;倘是许他以足够自由,他那经纬俊秀之才又如何成就不流世诗词文赋。
可他身在帝位之上,又怎能随心所欲恣意尽兴。
而她又是何德何能,可以为他所爱。
他抬手将襟口扯开些,亦是长喘口气,扫视她目光愈发剔亮起来。
能与她在宫城之中校场上放肆地纵驰番,便是他注力于朝政之累中最好调剂。
马儿纵力狂奔,发狠般地冲向远处棚间。
她急喘着,在颠簸之势中竭力稳住身子,随着马儿驰向而前倾左偏,渐渐地适应它这狠劲儿,然后顺着它拨辔拽缰,终使它掉回头来。
可转身,就见黑骏跃而至身前数丈。
青云立即不甘示弱地冲将上去,跟着黑骏左右奔驰腾跃,把火亮长鬃随风而扬,上下狂飞。
长发时而掩住她眼,二马前后冲驰间,周遭切好像都已静止,世间只剩他与她二人,耳边只有凛冽风声,而眼前只有天地与他。
冲她低笑:“眼下临时抱佛脚,可会晚些?”
这话意有讽刺,她被说得又脸红起来。
若非是为此次骑射大典,只怕她也不会特意抽空来练骑术,说到底也不过是因怕在大典上丢人罢。
可他今日明明在睿思殿理政,因不得空才叫旁人带她来校场,怎眼下竟又自己跑来?见他身上袍子也未换,想来是从睿思殿直接过来。
莫不是故意嘲笑她来?
她双手撑鞍,脸蛋红扑扑,侧脸时长发又瀑落而下,骑装身影被斜阳剪得玲珑有致,人是难得见飒然。
“孟廷辉,”他踢马靠近她些,目光盘旋在她脸庞上,声音轻低:“可曾说过你很美?”
她心骤然狂跳起来,怔怔地望着他。
明知自己绝不算是让人惊艳那种女子,可听见他亲口说出这种话来,心口便如浸蜜般甜,连要如何回他话都不知。
夕阳下二人相对而望。良久,她才低下头抿唇轻笑,他亦笑起来,伸手过来捞
她心慢慢趋静,继而又跳动火热,人似被烧腔沸血,竟有些享受起这驭马纵驰快意来。
远处宫墙在落日下犹似血色,再远处天际流云如梦似幻,她突然恍惚起来,时间恨不能就这般随他驰马冲出这皇城,入得那远山袤原去。
他在前个腾马回身,止步子,声锐啸令青云亦收蹄而止,二马放缓驰速,并辔沿箭道往回行去。
她大口大口喘着气,抬手把乱发拨到肩后,扬眉望向他,看他颇为享受地注视着她这模样,心跳不由又快几分。
这男人当是天生喜爱这些事情。
想着,她便忍不住回嘴道:“陛下可会讲理?平日里臣何来丁半点儿闲空?”
他敛笑,探臂来拽她马缰,可她却使赌气使劲儿攥着不肯给他。他眼底微微转亮,盯她半晌,突然使坏似猛踹脚她马臀。
她“呀”声,身随马儿倏然沿箭道窜过去,头上未系皮弁掉下来,头长发也被甩得迎风而散。
这马儿虽是犟拗,但却是等军马良品。
他当初着狄念将这马收入御厩,有意没让人骟马,留这马儿好勇争气性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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