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府上人找来时正与人约在听戏,时不好走开。”严馥之走两步到他身旁,伸手揭案上茶盖,端起来饮口,“沈大人下回要来可得提前告知声,免得又像这次样苦等半天。”
沈知书脸色沉。
北面战火纷飞,但青州城中大户人家们仍以为这战事与己无关,纸醉金迷日子也依旧在过,似是什事儿也耽误不他们享乐。
她捧着茶盅站会儿,才抬眼看他,“今日太阳可是从西边出来?你
曹字雄点头,深叹口气,“青州大营之前北援岷山,损兵之数未补,此事还需大人再报与宣抚司知。”
沈知书站起身来,眉头紧皱,“建康路流寇阻道,临淮路那边禁军难以大调,倘是宣抚司别有它法,此番也不会连庆州兵马都调往北面;你且去与宋之瑞说,让他再等些日子,待西面几路兵马奉朝廷之命调来北境之后,必即刻给他大营补兵添马。”
见曹字雄点头,他便又横眉扫堂中站着数人,再无多言,披过外袍走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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严馥之回府之时,沈知书已在严府前院小厅中等她大半日。
往日里这北境上短粮缺甲事儿时而有之,寻常*员们从未将此事视与生死同重,今日听沈知书如此铿锵之言,时都哑然不作声,再没人敢替庞幕开脱。
但他这不报不奏便斩使司*员之举,又着实令人股粟胆寒。
人皆以为就算是他,也当顾忌孟廷辉三分,怎会随随便便就论处当初孟廷辉亲手迁来潮安人,谁知竟都盘算错。
才知沈知书这皇上亲臣名头不是白领,平日里纵是温文尔雅举止风流,但该狠绝时候亦不会手软。
沈知书睨他们眼,又道:“知你们当中正有人琢磨着该要如何拟折子参劾,不若晚些替你们拟道,你们只管连名签发入京便是,也免你们要费劲心思审词度句。”
天已近暮,院前紫茉莉夜来泛香,淡淡清甜之味直熏入心,令人刹然间有些许恍惚。
婢女入内朝沈知书禀禀,又将案上早已凉透茶换盅,方退出去。
过阵儿,沈知书听得屋外又有脚步声响起,步步轻慢拖萎,便立即站起身来,转身对向门口。
袭红裙如花儿般地漫进厅来。
映目便是双明眸,配上两朵晃得人眼花珠玉耳坠儿,直叫这厅中都因她而明亮三分。
姜云忙退步道:“下官们不敢。只是庞幕所守之三万石粮草遭火吞焚,而西面奉清路所计之粮甲尚未运来,青州带官仓眼下亦凑不出这多粮草,倘从别处另筹,恐不能及时押抵北面军前。”
沈知书冷着脸,“眼下才知此间利害?”见姜云低头,他才又道:“狄念宣抚司札子前日才至,你们亦都阅过。岷山战折兵甚多,狄念调庆州、汾州二营兵马至岷山,欲于十二日后拔营向北——到时候军倘无粮草,谁来领这个罪责?”
姜云尴尬至极,只能默不出声,由他讽责。
曹字雄此时才终于开口,对沈知书道:“大人既已如此说,可见是有什办法。”
沈知书沉眉片刻,方道:“算不得什办法,眼下还不知能不能筹得来。你且先派人去远近诸州官仓筹粮,莫论能不能凑足三万石,只管先往北面运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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