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孟廷辉,又怎能在此时此地被他看见?
她应该在北戬,应该续享那投敌卖国之名,应该永永远远地消失在他面前,今生不再见。
刹那间她脑中片空白,往日沉着冷静也无影踪。
手心里满满都是汗。
他出现,打乱她早已计划好切。
心口如鼓在擂。
下下,又重又快。
很疼。
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,他竟会亲自率这几千骑人马来打头阵,倘是在路上遇个万,他天子之身将要如何是好!
她狠心欲退,然而那匹黑骏却蓦然尥蹄转首,他目光如飞刃般随风刮过来。
半天彩云映日,碧天轻薄澄透,可这周遭却黯然失色,黯然失色……直到除他之外就再无丝颜色。
她僵立在马上,心知该走,却不舍得就这样走。
那匹马,那个人。
他策马踱到山前,长枪银尖入地,放眼重新打量这条窄道。
她隔着峻山苍木落花细苔,眼不眨地盯望着他举动。此时她高高在上,她手握兵马,她美丽华贵,可她却无法走近他步。
。
岳临夕神色有些担忧,“看来这些大平将兵们亦怕两山会有埋伏。倘是他们转道上山,这该如何是好?”
阵中突然传出动静,有人纵马出列,受那几骑探马报禀过后,又转身回阵左右吩咐些什,没过会儿数千人马便如浪般层层转向,看似是要返身而回。
孟廷辉轻声道:“这些人马也不过是打头阵探路来,想必不会轻易过山,还要回去与大军会合。”
岳临夕见果真无甚可担忧,这才舒缓脸色,点头道:“走罢。”
她真没想到,这世间怎会有如此巧事情……
岳临夕就在她身侧,同她道望着山下。她不能让岳临夕知道他就是大平皇帝,否则岳临夕必会派人向来时邑州拨令调兵,将他这几千人马围死在这带;她也不能让他发觉这身后山林中藏避着近千寇军人马,否则便免不场激战,事态更会超出她所能掌控范围。
她遂不敢动,亦不敢出声,甚至不敢挪开目光。她怕他会在下瞬就做出什她无法应对事情来。
可他却只是立在那
直落入她眼底。
隔这高这远,他依然望见她,继而目光锁,再未收回。
她整个人都开始颤抖。
他看见她。
可他怎能够在此时此地看见她!
甚至连唤他声都不能。
岳临夕觉出她异样,立即回身上前,道:“可是有何蹊跷之处?”
她轻声道:“并无。”
岳临夕顺着她目光探眼看过去,又问:“国主可是认出那个年轻将领是谁?”
她摇头,利落道:“不认得他。只是看他打量这山口,怕他时又策军转上这山道来。”
她立即抽缰掉头,可却在回身那刹那,瞥见山下远处骑兵阵中又有人骑踱出来。
战马毛色通体黑亮,环锁马铠套在高大骨壮马身上,愈显坚不可催。
马上之人身轻甲淡淡泛光,长枪在手,腰间长剑寒色灼人,盔上雉缨随风微晃,那刚毅挺俊之姿纵是转过千百个日夜——
依旧令她眼便为之失神。
猎猎秋风吹透她衣裙身心四肢百骸,吹得她绯色裙裾轻轻飞扬,吹出她心头阵滔天巨浪翻滚不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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