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守节瞟那人眼,似是说给他听,也似是说给李成器听:“成王有过,则挞伯禽,所以示成王世子之道也。秦太子犯法,商鞅刑其傅公子虔,黥其师公孙贾。今日太子荒废学业,师友皆有过错,责罚过他们,臣会向太后自请罚俸年。”
宋守节如此处置,李
李成器原料到自己迟到会惹得老师不快,却没想到宋守节会将陪读众少年统统罚跪,吓跳,忙拉着薛崇简跑上台阶,离得近,便看清那些少年个个冻得面色青白,在寒冬清晨不住瑟瑟发抖。这些孩子俱在家中养尊处优,身子娇嫩,哪里经受过这般天寒地冻地罚跪,见正主儿终于来,都面露苦痛之色,有人支撑不住,跪坐下来,揉着膝头轻轻吸气。
李成器惭愧无地,赧颜垂手站立道:“先生,孤知错。”宋守节面上波澜不动,也不嫌地上都是水,就地跪倒向李成器行礼,李成器忙扶起他道:“地上湿冷,先生快请进殿,他们并无过错,求先生也放他们进去吧。”
宋守节轻轻弹弹身上雪花,慢条斯理问道:“昨日讲《礼记》,殿下可还记得?”李成器腾得红脸,咬着下唇不敢吭声,宋守节又向薛崇简道:“你可也记得?”薛崇简仰着脸道:“记得什?”李成器生怕宋守节又责罚薛崇简,忙硬着头皮背道:“男女未冠笄者,鸡初鸣,咸盥漱,栉徒,拂髦总角,衿缨,皆佩容臭,昧爽而朝。”
宋守节微微点头道:“看来是臣失职,让殿下只知记问,却不解其意。”
李成器上学以来,从未受过老师如此严厉批评,心中十分难受,垂首低声道:“是孤错,求先生饶恕旁人,孤愿受先生责罚。”薛崇简虽然不大明白他们说什,可也知是表哥因为上学迟,在受老师责备,忙挺小胸脯道:“表哥是陪玩才起玩,你别骂他,你晚些放学就是。”丝愠怒从宋守节面上闪过,李成器忙拉薛崇简,低声道:“花奴,不许说话!”
宋守节静望李成器片刻,忽而道:“罢,都进来吧。”那些少年已跪小半个时辰,如蒙大赦,互相扶持着哎呦哎呦踉跄起身。
进得殿来,宋守节站在讲案前,淡淡向个内侍吩咐:“请太宗家法。”
自从半年前薛崇简闹讲堂,宋守节责打他与崔湜,这半年来薛崇简上课只自玩自,旁少年不敢再分心,宋守节也懒得管他。现在他忽出此言,非但李成器浑身颤,众少年也都好生诧异,心中猜测,难道因为太子迟到,这不知轻重冬烘先生竟要责打太子不成?十几双稚气未脱眼睛齐刷刷望向李成器,李成器心乱如麻,羞耻惧怕还在其次,只暗暗想,怎样莫让爹娘知道伤心才好。他原本肤色白皙,这面热,连耳垂都如扑胭脂般粉红。
那些内侍在崇福殿中伺候得久,也都解宋守节性子。这执拗先生是连公主都不怕,反正天塌下由他自个儿担着,也都不去触他霉头,恭恭敬敬捧下戒尺来,膝行到殿中央。宋守节也不接过,吩咐他:“将侍读各责二十记。”
李成器还在满心羞愧中,只疑惑自己听错,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宋守节。那些少年也颇为不平,明明受无妄之灾白跪早上,还要无罪受责,有人嘴唇动动,却终究不敢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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