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昭德琅琅道:“天下舆情皆未酷吏所阻,敢言者皆死于路渠。天下本是太平乾坤
胯绿罗春衫,腰间银装乌皮蹀躞带,挂串子花里胡哨宝钿银装蹀躞七事,他叩首就叮叮当当乱响。这身浅嫩色妆扮,倒是衬得他幼小许多。
薛崇简怯生生抬起来头望皇帝眼,这般仰望上去,愈发显得皇帝宝相威严,他骤然又想起那日受杖时情景,不由打个寒战,也不掩饰,索性又扁着嘴低下头去。
皇帝笑道:“看来顿板子,倒真能让你收敛些,你娘从前还是打得太少。”薛崇简满腹委屈,哽咽道:“花奴以后是真不敢……”皇帝笑着摘去他幞头上花瓣,道:“罢,以后再犯,朕再打就是。”她将腕上串红珊瑚佛珠褪下来,牵过薛崇简手给他套上,薛崇简忙道:“谢阿婆赏赐。”他将那串珠子捧在掌心,闭眼口中喃喃有词,皇帝道:“你又闹什玄虚?”薛崇简睁开眼正色道:“花奴祷祝佛祖,让以后莫要再惹阿婆生气,莫要再挨板子。”
皇帝被他逗得笑起来,道:“你自己管不住自己,白祷祝佛祖有什用?”皇帝本也不喜冷食,早起并未进多少膳食,见那粥是热,倒也欢喜,命宫女倾出些来饮碗。她正和太平闲话,内侍进来禀报:“李昭德求见。”
皇帝微微蹙眉,望太平眼,将碗放下冷笑道:“烟火可灭,心火难熄,他连今日都耐不得。叫他进来吧。”太平道:“娘要见大臣,女儿就带花奴出去。”皇帝道:“你就不想听他说什?”太平樱唇微颤,显然母亲在怀疑自己,不敢再说话,默默垂下头去。
不时便听到脚步声,李昭德随着内侍进来。他身材原本高挑,为人又飞扬豪迈,即便是在九五之尊前,走路依然昂然阔步,衣袂当风。他来到殿心跪下叩首:“臣李昭德蒙陛下圣恩,准许休沐,今病情已愈,心恋天颜,特来请示圣躬安。”
皇帝望着李昭德,虽也微带笑容,目光却全不似方才对女儿外孙柔和。她冷然道:“朕安,眼下且死不呢。倒是李卿,太医说你是忧思过甚病,年内劳碌不得。你不妨回去静心将息着,要是朕股肱栋梁操心操死,天下人该说朕不懂得养士。”
皇帝语中句句暗含讥刺,李昭德抬起头来,神情倒是贯坦荡从容,道:“人之病可缓而静养,国家之病却需急下针砭,臣不敢惜己之身而误陛下。”皇帝笑向太平道:“原来朕大周已病入膏肓,行将亡国,你可知是谁要亡朕国?”太平面色惨白,颤声道:“女儿不知。”
李昭德道:“谁要亡大周市井小儿皆知,陛下又何必问公主!”皇帝凤目熠熠生辉,喝道:“市井小儿说什!”李昭德亦大声道:“市井小儿皆啧啧称怪,说为何还不见至尊降下诛戮阿来子圣诏!”太平公主和薛崇简皆倒吸口冷气,难以置信地望着李昭德,皇帝双修得精致柳眉扬扬,连上官婉儿掌心也渗出汗水来。李昭德跪在殿下,承受着四面诸人各怀心肠异样目光,他到此刻,已知是必死之局,反倒连往日面对皇帝那份紧张忐忑也消散,竟淡淡笑,下颚几缕美髯微微动。
皇帝冷笑道:“原来天下舆情,皆是说给李卿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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