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三月中,柳树便到枝叶葳蕤之时,婀娜柔丝被含情南风轻轻撩拨,如女子垂于枕畔长发,时时拂上围墙墙头。透过这片如烟如雾流乱柳丝中望去,便是迟迟春日都显得温柔飘渺。
李成器兄弟五人被获准每日有晨起和傍晚两次,可到院中透风散步,起初李隆基觉得这种在金吾监视下片刻自由更加耻辱,几日后就耐不住憋闷,也到院中走走,与兄弟们说话。
几人中最不愁烦大概就是李隆业,他甚是珍惜这每日不到个时辰玩耍时光,还求宫女为他糊个小纸鸢,拉着线在院中奔跑,可惜那院子局促狭小,他跑两步就需转弯,放几日都放不起。后来有日忽然听得纸窗被风吹得呼啦啦响,大喜过望隆业不顾宫女阻拦,擎着他纸鸢飞奔出来,这次倒是下就飞上去。隆业欢呼声引几个兄长和院子外头张内侍都起出来,在众人惊诧目光中,那只不争气纸鸢飘摇摇坠在墙外柳树上,隆业心急下手上使劲拉,啪声轻响,连线都断。
李成器站在门口,听见张林刻薄叱骂,望着隆业雪白小脸上浮起茫然痴绝又还残存着线希望羞赧,心中酸痛难耐,快步上前拉起隆业手轻声道:“哥哥再给你做个。”隆业目光仍是定定望着树上那只绘制拙劣蝴蝶风筝,喃喃道:“拿不下来?”
那只风筝终究也没拿下来,李隆业起初还有奢望,心想说不定哪天阵风又把它吹下来,等几日也就罢。他又找到件趣事,便是每日藏饭粒洒在院中,看麻雀们飞下来啄食。李成器却还每日都忍不住盯着那棵柳树望,望得柳叶萋萋,飞绵做雪,想象着外头桃花已经落得满地残红,芍药怕,海棠惊。
十数年来,他第次只能站着,从株孤单柳树,构想三春艳阳,暮春哀婉;构想着太液池落花浮水树影临池;构想着洛阳宫里亲人凝眸远望;构想着南山下青春少年们携弹负弓;构想着长安灞桥上之人折柳赠离十指牵衣。这院子太局促,时间太漫长,他人生都只能存在于幻想中,否则便会被寂寞思念生生憋死。
团团杨絮从他身边经过时,他会忍不住伸手牵片来,想它是否经过画堂歌舞地,是否经过父亲窗,是否着过花奴衣。他抬起头来,那些与他擦身而过团团雪球摇曳逐风而去,飞向天涯。
那日清晨,隆业抱膝蹲在院落角,屏息看几只鸟雀啄米,李隆基和李成义坐在台阶上下棋,李成器负手站在隆业旁边,观望着那株柳树,以及被它遮挡槛外红尘。忽然树柳条似被人牵扯,晃晃悠悠地拂动起来,院中这时寂静无风,李成器微微诧异下,不知为何心跳蓦然便快起来,忍不住向前走步,那几只欢快跳跃麻雀被他脚步所惊,扑啦啦扇动翅膀飞上院墙。
隆业怀着满心怅惘艳羡,目光追随着那几只鸟雀望向墙头,他看见几条柳枝婆娑舞动几下,便从中露出个人脸来。他目光被那片由柔丝织成迷阵遮挡,有些看不清,好奇地向前跑两步。他心里奇怪,为什大哥身子忽然定住?他呼吸为什急促地喘两声就继而毫无声息,为什他觉得大哥薄薄春衫在颤抖呢?
他终于看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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