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间小堂,随即有小婢摆上鸡头米、柑橘等吃食,她笑道:“公子稍候,奴婢这就去叫都知来。”李成器被她笑地浑身不自在,抬头看那堂上匾额,用飞白书龙飞凤舞写着“昭阳”二字,笔意虽然刻意模仿皇帝,神骨都差得甚远,底下题却是梁王武三思名字。
这显然是因着此间主人姓氏,将她比做飞燕,李成器心中骤然升起阵厌烦鄙夷,在那张高椅上坐不住,便站起来在室内踱步。他失神笑,他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十分荒诞离谱,被旁人知道,还不知要怎样惊诧讥笑。连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何定要来此地,见见薛崇简口中赵卿卿。
李成器正犹疑不定,便听见环佩叮咚,裙摆逶迤拖地,沙沙做响。他转过头去,见个十八九绝色女子抱着只小小熏笼含笑而来,下身紫色罗裙如凤尾般拖在身后。虽在初冬之季,她上身只着件袖子到肘薄衫,露出抹晴雪般莹洁酥胸,两端新藕样丰腴手臂,臂上叮叮当当戴着两串长长玉臂支、金跳脱。她两片樱唇用紫色口脂点染玲珑娇小,展颜笑间,颊边翠钿金粉闪烁,忽然刺痛李成器眼睛,他下意识地后退步。
李成器记得,薛崇简衣领上口脂印迹,也是这艳丽如血紫色,他只觉连魂魄都颤颤。他藏在袖中手死死握住,掌心阵阵刺痛。他这颤不曾逃过赵卿卿眼睛,笑着走上步,道:“郎君冷?妾为你暖暖。”李成器鼻中闻得那股暖香扑近,忙又退步,道:“不,不用。”
李成器身后是张高椅,已无可再退,赵卿卿几乎是站在他怀中,她微微怔,抬起双妙目笑道:“郎君不是带着百匹缠头来见妾?”李成器将身闪,离她远些,红脸道:“久闻赵都知雅善横吹,特来求教。”赵卿卿又是怔,有些难以置信地笑道:“郎君就为支曲子?”李成器默然不语,他心底其实明白花奴昨日来,是带着半报复恶意,半做戏,却仍是在他夸耀赵卿卿吹笛技艺时候,觉得烦躁难安。
赵卿卿将手炉放下,转身去壁上取只竹笛来,道:“郎君想听什?”李成器道:“都知捡熟吹支就好。”赵卿卿妩媚笑,在坐床上从容跪坐,柔软腰肢倾侧,立时便成幅仕女图画,她将笛子凑到唇边,稍稍送气,串明丽繁华如百鸟鸣春般音乐便跳跃而出,她虽在吹奏中,眼睛仍是不断瞟向李成器,见他先是闭目十分认真聆听,在曲子将终时嘴角稍稍舒缓出丝笑意,已不似初来时那般拘谨。
赵卿卿吹毕,轻笑道:“可入得公子法耳?”李成器淡笑道:“都知技艺确是上乘,只是——可惜。”赵卿卿道:“可惜什?”李成器道:“这支《春莺啭》,是当日高宗皇帝晨坐闻莺声,命乐工白明达谱入曲中,因此这只曲子是以臣敬君,最后段应为‘臣音’‘商调’转为‘君音’‘宫调’。都知大约是以为此曲描摹春光,故而将商调转为属木‘角调’,岂不知这样改,徒然热闹,成庶人之风,却失原曲气度神采。”
赵卿卿脸色微微沉,道:“宫中善才师傅就是这般教。”
李成器微微笑道:“那必是她难以驾驭高亢之声,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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