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。”李成器满面羞惭,唤声:“爹爹……”
李旦在床榻边坐下,手在李成器肩头轻轻按,虽然全未用力气,李成器却随着他手势缓缓躺倒。李旦将棉被为他掩掩,又拿出白罗帕子来,将他脸上残余泪痕擦拭下,道:“身上伤如何?要不要传医官进来?”李成器不知为何,此刻十分怕见外人,摇头道:“不碰已经不痛。”李旦略放心,想来那两个刑监所言不虚,伸出手来为儿子将头发理顺,昨日李成器受责后尚未梳头,头长发兀自披散着,摊在枕畔就如墨云般。李旦手指在那光滑清凉柔丝中溜过,心中隐隐作痛,他记得刘妃也是这样又黑又滑头发。
李成器禀着呼吸,以为父亲定会追问昨日之事,哪知父亲只是含着怜惜凝望着自己不语。他等刻,实在难以承受这样沉默,望望屏风外,原来天已亮,轻声问:“爹爹,什时辰?”李旦起身去看看更漏,回来道:“快到午时。”李成器惊,不妨自己已经睡这许久,又想到事,迟疑道:“花奴……还在这里?”
李旦道:“昨晚打发他回去,今早你姑姑派人送信儿来,她要关花奴几日。”李成器又是忧心又是愧疚,道:“昨日皆是儿子过错,并不干花奴事。”李旦道:“你姑姑没打他,只是要在至尊那里做出个思过样子来。你们两个怎,能对说说——你若是不愿说,也无妨。”
在父亲问这句话时候,李成器脑中却忽然钻进点清明,他记起这香气名称,这是蘅芜,原是让人入梦香[1],怪不得会引得他神茕茕以遥思,精浮游而出畺,将那最痛楚不堪记忆,分毫不差地再经历遍;怪不得他会如汉武般涕泣洽席,这类似于春草气息,原是太容易让人追思往事。他喃喃道:“皆是儿子错……”
李旦见他仍是这句话,不愿他过分自责,宽慰他道:“你是怎样人,心中有数。”李成器流泪摇头道:“不,儿子实是罪不容诛,这些年来不曾有日侍奉于萱亲膝下,爹爹刚轻松几日,就惹出事端来令您蒙羞……”李旦轻轻握住他肩膀,道:“凤奴,这些年事,由不得,也由不得你,若论过错……”他黯然摇摇头,道:“们不要说这些。凤奴,若是爹爹带你离开神都,你可愿意?”
李成器惊道:“去哪里?”李旦微笑道:“还不知道,只是——这些日子,看着他们将床头屏风隔三差五换,时换做潇湘云水,时换做骊山风光,时换在九疑烟云,心里边极想极想,亲自去看看。这十年都是住在东宫,打开窗子,永远都是那棵梧桐,由黄变绿,由绿转黄,日跟日样,年跟年样……直到出来前,才想起来那棵树是由颗小树长起来,和它起老,反倒不觉着。”
李旦默然刻,缓口气道:“过些日子,等北边战事平定,你三伯太子位也坐稳。想跟至尊请旨,按着本朝亲王就藩规制,让出京居住。凤奴,你和都沾过那个位子,留在这里,你三伯伯也尴尬。”李成器心中片纷乱,低声道:“爹爹去哪里,儿子自然侍奉……”李旦见他并无喜悦之色,迟疑下,问道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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