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脸生得白净机灵。
李隆基听他提到球场二字,心头怒火又起,哼道:“你唤何事?”高力士道:“殿下息怒,方才那人是太平公主府上出来,眼睛长在屁股上,只认得太平公主家里人。奴婢唤您,是想请您移驾麟德殿球场,那里是奴婢干爹管着,马不比含元殿差,还比含元殿清静,您同这位……”他看元沅眼,道:“……这位贵人,正好玩耍。”
元沅脸上红,高力士显是看出自己是女儿身,才将中贵人改称“贵人”。李隆基嘲讽笑,道:“麟德殿亦是宫内禁园,没有请旨,你敢开场?”高力士笑道:“率土之滨,莫非王土。这天下尺寸,草木,皆是殿下家,还有殿下不能到地方吗?”李隆基抚着桥上汉玉栏杆,用力攥住栏杆上麒麟首,冷笑道:“这天下是宅家天下,你口出大逆之言,不想活?”高力士倒不慌乱,笑,轻声道:“试看今日城中,竟是谁家天下。今日这今日,与昨日那‘今日’不同。”
李隆基神情微微凛,不料这个小小宦寺,竟能诵出当年骆宾王檄文中句子。他抬头向含元殿望去,恢宏宫殿高峙半空,殿顶琉璃瓦被春末夏初浓郁阳光照耀,反射出竟是粼粼金光,整座宫殿便似是用黄金铸就。他知道这彩栋画梁每寸都贵比黄金,皆是用民之膏血支撑,唯独如此,身处其中,才有睥睨天下骄傲;他亦知道这脚下每寸土地,皆是开创江山祖辈英雄们用鲜血浸润,他们血和敌人血融于处,滋养这宫中繁花绿柳,唯独如此,才会让人不惜用性命去守护这片土地。
李隆基复又低下头侧目昵跪着高力士阵,淡淡笑道:“好,孤王随你去。”
到五月中,送走吐蕃倭国使者,朝中诸事才渐渐安稳下来。李成器和薛崇简终于得些闲暇,那日早,两人便骑着马出城,逆着渭水路西去,游览长安郊外风光,到午后马至渭城。渭城亦称咸阳,原是秦朝都城,千载而下,当年阿房宫胜景早付之炬,李成器与薛崇简寻访半日,也未曾寻到半片残砖败瓦。
李成器颇为遗憾,便又策马转到渭桥。此处是西出长安必经之路,多聚集着送行之人,虽已到夕阳西下时也未全散去。远远望去桥头茵茵碧草上铺设许多毡垫,众人或饮酒赋诗,或折柳相赠,亦有人负剑牵马,却在桥头逡巡不前。夏初之际,桥边数百株杨柳生长得精神挺拔,长条拂堤,与岸边蒹葭缠绵相攀。此时日光已略西斜,照耀得桥下渭河水波光粼粼,如整条天河繁星洒落人间。这金缎般长河延伸出去,是大片苍茫原野,消失于云中巍巍高山下。
李成器凝望着西北方,轻叹道:“原来汉家陵阙,只剩下这座渡桥。”薛崇简笑道:“若是将来要带兵出征,你也来这里陪喝杯。”李成器望他眼,笑道:“你何时也染上这等边塞癖?”薛崇简笑道:“在军中挂着衔儿,将来国家有事,总该出去看看,也不能就在深宫皇都吃辈子闲饭。”李成器笑得笑,薛崇简少年意气,走马游猎之余,自然对塞外怀着向往,战场凶险人命惟危原不在他思虑中。李成器微微顿道:“若将来你真有西出长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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