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旦这年来几乎日日与薛崇简相见,头次听见这飞扬跳脱少年语意中如此疲惫,心中酸,又唤名内侍上来,与他亲自扶着薛崇简下车。待他们进屋时,早就守候在府中几名医官已在给李成器疗伤。隔着珠帘,李成器床边影影绰绰挤满人,端茶、捧巾栉、送药、喂水、切脉、上药大夫内侍婢女围三四层,李成义李隆基几人尚满面关切在人圈儿外头转悠。
薛崇简苦笑下,果然从车下上来,李成器身边竟然连个留给他缝隙都没有。他虽然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撵出去,却不愿李隆基等人看到自己虚弱之态,艰难隐身到道坐屏后,实在无力站着,就扶着张隐几慢慢跪下,向李旦轻声道:“在这里歇歇。”李旦知他心意,叹口气道:“你稍候刻。”在他肩头轻轻拍拍,独自进内室。
薛崇简听见微弱呻吟传来,只觉心中怜惜痛楚中,还夹着说不清焦躁寂寞,也不知是妒恨那些可以守在他身边人,还是恼恨自己终究无勇气,将这些闲人都赶走。他知道李成器是不愿,他也不愿,可尘世中毕竟有那多鸿沟,这近旁珠帘,杳无踪迹回心院,并没有什不同,都是如滔滔汉水冥冥沧海般不可逾越。
李旦进内室,几个少年郡王和医官们纷纷拜倒,李成器额上挂着汗水,勉强抬头,低声问:“花奴呢?”李旦不答,接过阿萝手中巾帕,向儿子们吩咐:“让凤奴静养片刻,这里有和几位供奉即可,等他略好些,你们再来叙话吧你。”李成义等人答应声,起身正要退出,李旦忽然伸臂拦,道:“你们从暖阁后走。”李成义怔,李隆基向珠帘外望,双眉蹙拉拉李成义袖子,暗示他不必多问,带着干下人鱼贯从后门出去。
李旦这才匆匆到帘外,扶着薛崇简进来,薛崇简走几步,便双腿软跪倒在李成器床边,室内明朗,李成器才看见薛崇简面色苍白得不似平常,惊道:“你……你怎?”薛崇简先去看李成器伤势,见他臀上青紫斑驳,几处破皮地方已经起炎疮溃烂,反是红肿得艳若桃花。他强颜笑道:“抢你媳妇,阿婆打两下——没事,比你这轻多。”
李成器昏沉神智中再无法去细想这句话中波折,花奴嬉笑神态他最熟悉不过,如他在推事院谈笑间寸磔来俊臣般,便是泰山崩于侧,也只是轻描淡写快意恩仇。唯独现下薛崇简清明双眸中隐隐藏着哀痛,让他惊在那里,句话也说不出。
李旦才知原来薛崇简还未告诉李成器来龙去脉,叹道:“宅家已经方城县主赐婚给花奴,和你姑姑为你选元氏之女为妃。你们婚期都不远,比不得少年时,不可再恣意妄为。”
李成器许久才明白父亲话中含义,他从回心院活着出来缘由,刚才在车中是无力去问,现在细细揣测这几日中发生之事,顿时呼吸凝滞,心中阵急痛,顶得那方咽下几口药汁都反上来,激起腹内翻江倒海般阵绞痛。他忙用手捂住嘴,身子却禁不住抽搐起来,额上刚刚拭净冷汗再度滑下。
李旦见儿子这般神情,心中忧虑更甚,忙目视那医官,那医官拿来杯蜜水让李成器抿口,又按着李成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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