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句话,随即换来是身上千钧般重压,那些人手和着不断笞落板子,几欲将他拍碎、碾碎在这木床上。他在痛楚中灰心至极,泪水如走线般滚落,忽然那板子又打在臀腿相接之处,心里如同被烧红针挑断条血脉,反倒被泪水堵住喉咙,连喊也喊不出来。
皇帝听得薛崇简乱喊乱哭阵,正自焦急担忧,却忽然不闻他出声,不由吓跳,惊异不定目光随着那竹杖落下,见薛崇简臀上已尽成紫红之色,且是肿得发亮,与大腿上白皙肌肤比较起来,确实有些有些惊心。他原以为竹板比荆木杖质地轻许多,三十下薛崇简应当还挨得住,未料到这寻常家法也如此厉害,才二十下便隐隐有皮破血流之忧。皇帝焦急之下忙向那场下丢个眼色,那报数内侍会意,轻轻用靴子碰旁边掌板人,两人手腕立时收住,声音虽仍是清脆,却按住半力道,是以最后十下打完,好歹是未曾出血。
按着薛崇简内侍退开,皇帝见薛崇简却软软垂着手臂,既不动弹也不抬头,皇帝喊声:“花奴。”却不闻他答话,皇帝大惊下也顾不得身份,竟亲自起身下阶来,俯身握住薛崇简双肩,又唤声:“花奴。”
薛崇简这才慢慢抬起头来,皇帝和李成器都是愣,只这抬头间,两行泪水便又从那双黑白分明眸子里慢慢滑落,仿佛花上滴朝露,并无晨风催动,只因不堪重负,便毫无征兆地落下。那张脸儿已被泪水汗水浸透,褪去方才通红,反倒显出片令人忧心白,便如从泉水里捞出来块和阗软玉,泠泠泛着水光。他仍是死死咬着下唇,不时微微抽搐下,不知是要忍住哽咽还是要忍住痛楚。皇帝见那双眼睛里还残存着痛楚与恐惧,心中万分歉疚,忽然觉得自己此番处置十分残忍,他小心竟薛崇简裤子掩上,薛崇简虽未呻吟,身子又是颤。皇帝忙道:“痛得厉害?”
薛崇简又向李成器望去,见他也转过身,且是向自己走上两步,神色中满是痛惜。薛崇简暗暗松口气,只觉臀上虽仍是疼得厉害,到底因为这两人关切,不再那难以忍受,他慢慢将咬着下唇牙齿放开,勉力向皇帝挤出丝微笑,喘着气道:“不要紧。”皇帝心中酸,轻轻拍拍薛崇简肩膀,又为他拭去鬓边汗水,想要说些抚慰他话,终究碍于殿上有人,稍停刻才道:“你是个懂事孩子。”
皇帝对李成器道:“你带花奴回去,传太医给他看看伤,这顿板子打过,此事就算作罢,你不要责怪他。”李成器忙躬身答道:“是。”皇帝命内侍为薛崇简备辆暖和牛车,薛崇简两腿行走不得,被人负上车去。他脸上泪痕未干,低声叫道:“表哥。”李成器心中纵然有气,也被他方才那两包泪水浸得酸软,叹口气,也上得车来。薛崇简受半日痛楚委屈,在偎到李成器身子时,终于松弛下来,他伸手臂环住李成器腰身,哽咽哭道:“表哥,疼。”李成器怔怔,本拟质问薛崇简言辞竟句也说不出,黑暗中只有那个哀戚声音在向他求恳,唤他表哥,说他很疼。
他想,曾经也是在这黑暗车中,花奴忍着自身伤痛救他脱离苦海,那就让他们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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