轻在他脸上拧,笑骂道:“你胡白什,你是肚子里爬出来,会记恨你?”薛崇简侧身慢慢躺在太平身边,低声道:“真想再回到阿母肚子里,让你把再养遍。”太平笑道:“你倒安逸,可没那样力气。”她轻轻叹口气道:“阿母倒盼着你快些长大。行,要睡,你去吧。”薛崇简扭扭身子道:“不,今晚要陪阿母睡。阿母好久都没带睡。”太平在他臀上拍,笑斥道:“也不看看你多大人,说这话不害臊。”薛崇简抱住太平手臂道:“多大也是阿母儿子,除非阿母不疼。下山后阿母又会忙得很……”他说到此处,不由有些气怯,声音略带颤抖道:“就这晚上。”
太平被他闹得无法,心下又着实爱恋,笑道:“罢,你就睡这里吧。”太平迷迷糊糊和他应答几句,薛崇简忽然低声在她耳旁问:“不管花奴闯什祸,阿母都不记恨吗?”太平脑中本就睡意沉沉,随口“嗯”得声,薛崇简便如溺水之人,抓住根救命芦苇般,安心地叹口气,抱紧太平手臂,身子向下溜溜,将脸钻入母亲怀中。
半夜薛崇简数度被噩梦惊醒,他睁着眼睛,凝目注视着桌上香薰点点微光,鼻中嗅到母亲身上清爽凤髓香气。也许是他饮酒口中干渴,也许是他放心不下,他也恼恨自己为何连这极为难得温存都不好好珍惜,却终究下得床来。他牵念两个人,总是不在处,他身心被这左支右绌牵念,撕扯地要断裂般疲惫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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薛崇简穿身白色中衣,轻步迈出母亲寝阁,时至月末,弯细细下弦月朦胧如少女愁眉,微光凉薄,几不可辨。从堂内流出灯光,被竹箔帘子分割成细细银丝,如在地上铺陈极薄层银毯。薛崇简赤足踏在湿润野草上,竟微微打个寒颤,他连这丝光芒都有些害怕,走入茂密树荫之中,在沉寂山庄中深步浅步地摸索着前行。
他并不熟悉这样路径与这样黑暗,他知道自己要去寻找什,却不知该如何到达。山庄中没有长安城里日复日循环往复更声漏响,没有三步烛五步灯火树银花。参天古树与丛密林荫,不知从何处传来淙淙水音让这沉寂更脱离人间,他似乎陷入某场噩梦,又或是提前预见某道谶语。舞衫歌扇,戏蝶啼莺,绮罗筵席,光烛天地,都没入这浓重夜色,会笑月亮不见,幽暗山林中只剩下他孑然身。
李成器在院外踱许久,月色为阴云所遮,他无能判断现在究竟是什时辰,唯有从那令他越加厌烦促织唧唧鸣叫声猜测,他已经在这里等待许久许久。七月流火,白日里虽然依旧闷热,但入夜便觉得凉气袭人,似有露水坠落在他脖颈上,他抬起困倦地有些麻木头颅,忽然看见个白色影子,如同梦游般踉踉跄跄向这里缓步走来。
李成器吃惊,忙奔上前去,薛崇简穿着白苎丝中衣,赤足站在结满露水草地上,见他本来只是停住脚步,目光凉薄如这隐于云后月色。那披散如黑瀑般长发,双眸子里乌沉沉平静,让李成器比等待时更加绝望,他颤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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