悠悠而太长。圜户杳其幽邃兮,愁人披此严霜。见河汉之西落,闻鸿雁之南翔。山有桂兮桂有芳,心思君兮君不将。忧与忧兮相积,欢与欢兮两忘。风袅袅兮木纷纷,凋绿叶兮吹白云。寸步千里兮不相闻,思公子兮日将曛。林已暮兮鸟群飞,重门掩兮人径稀。万族皆有所托兮,蹇独淹留而不归。”
在她歌声中,薛崇简终于抬头静静凝望他妻子,这与她共过患难女子,还是那春日里抱着虎头娇笑县主吗?也曾无数次下决心,要好好待她,到如今却终于将曾经誓言全都辜负。他太累,没有力气再伪装出柔情蜜意来骗她,只是看到她额头闪亮花子,心中痛楚仍是那般熟悉。
薛崇简歉然道:“阿兰,对不起。”武灵兰手缓缓从箜篌琴弦上落下,低声道:“只求你待自己好些,若是此生都不能回长安,不能再见他,你就打算折磨自己到死?”薛崇简身子颤,带着哀求道:“不要说!”武灵兰抬起螓首,已是泪流满面,哽咽道:“多想给你生个孩子,能让你有所寄托,若是有日不在,就让他陪着你,可是不行啊……太医说不能再生孩子……”薛崇简悚然动容,他无法再安坐,爬过去将这泣不成声女子抱入怀中,武灵兰伏在他胸口哭道:“以后日子还那长,花奴,算求你,你纳妾吧,知道你不喜欢璎珞,也不喜欢为你找女子,可生儿育女,男欢女爱,这才是人之常情,才能支撑你活下去。世间男女,不都是这样过?”
薛崇简徒劳地擦拭着武灵兰泪水,他记得他们新婚后,因为吵嘴,她常常哭泣,自己总有办法哄得她开心。现在所有谎言都被他用尽,他们都将自己最残破最深情面展现出来,赤裸相对,谎言失去意义,所说每句话,便该用生命去兑现。他揽住武灵兰手臂紧紧道:“不纳妾,有妻子,说过,爱人,爱辈子。”武灵兰摇头道:“不是迫你……”薛崇简黯然道:“没骗你。以前总是惹得阿母伤心,现在亲人只剩下你,不想再惹你伤心……阿兰,你给点时间,好?”他低头轻轻吻着武灵兰额上花子。
武灵兰哭得说不出话,唯有紧紧地攀住他手臂,他胸膛。幽暗烛光将他们影子投在屏风上,如同两条失水鱼纠缠在处。枯鱼过河泣,若是能够相濡以沫,她也是不悔,只是这时间,又哪里由得她来做主。
开元二年八月五日是皇帝生辰,因去岁诸事纷纭将皇帝生日耽搁过去,今年大臣们纷纷上表庆贺,皇帝除生辰朝休日外,更于生日后奉太上皇游骊山。骊山汤泉宫因有温泉,自周朝以来便是天子避寒离宫,皇帝即位后下诏重修汤泉宫,近日新宫室落成,皇帝急于睹,不待入冬便入山游览。
朝中四品以上大臣、及宋王李成器等宗室均携带家眷伴驾,从长安城往临潼方向,路车如流水,马如游龙,翠盖旌旗绵延数里。李成器骑马跟随着太上皇车驾,望着两侧青山绿水,不觉心神恍惚。当年他和薛崇简凭着想象来画骊山春游图,这情景在脑中已构想过许多次,旦亲历其中,反倒觉得十分失望,似乎那山水颜色,都较梦里画中逊色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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