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见李成器依旧副云淡风轻事不关己模样,怒火
愿让父亲与弟弟再生龃龉,道:“罪臣私自下山,太上皇不知。所有罪责,在臣身,唯请陛下从重责罚,勿牵连他人。”皇帝笑道:“朕去年下诏外官不得私谒宗室驸马,朝廷律法,于大哥是身外浮云,无羁绊,朕便只能发落薛崇简。”
李成器身子又是颤,低声道:“他没有见到臣,更不知臣前往蒲州之事,并无过错。”李成器未曾与薛崇简相见,皇帝却未听人禀报,不由诧异道:“那大哥去蒲州作甚?”李成器只觉心中那处伤口也如臂上般,在雨中泡得溃烂麻木,被人这样生生撕开伤疤审视其下淋漓血肉,也并未觉得疼痛。他木然道:“他不曾看到臣,臣想见他,只是臣人之事。”
皇帝想不到自己兄长山水迢迢奔波四百里,以堂堂亲王之尊逃窜至蒲州,只为看那人眼,这样痴傻,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恨。他冷笑声道:“大哥若喜爱美貌少年,尽可对朕说。教坊司新选批俊秀孩子,容貌上多有胜过花奴者,朕将他们送于大哥可好?岂不胜过这等望梅止渴,画饼充饥?”
皇帝说得不堪,李成器亦不觉得羞耻,他实在太累,无力再应付这样冷嘲热讽。或者他亲眼看到花奴与武灵兰两情眷好,已不需要自己牵念。支撑他存活理由既然失去意义,他便可以歇歇,放下那些负担,由着自己本心说几句话吧?他缓缓抬头与皇帝对视,皇帝自亲政以来,这等和人四目相视情景再未有过,此刻见他目光幽凉如门外天色,并无丝毫恭顺敬意,心中股恼怒便悄然而生。
李成器缓缓道:“陛下弄错,臣不是喜欢南风,臣喜欢是花奴,只是花奴。无论妍媸贵贱,无论六合八荒、碧落黄泉,只有个花奴。”
高力士听他直斥皇帝之非,诧异地抬眼望李成器眼,只觉这亲王自离蒲州就不对劲儿,莫不是失心疯。
皇帝道:“大哥果真痴情,看来四百里还是太近,朕该将他送到岭南去。”李成器亦不慌张,从容道:“若因臣之罪责连累花奴,臣有死而已。”皇帝气极反笑道:“大哥下车泣罪,动辄要代人受过,倒显得朕,bao虐。”
李成器叩首道:“臣并无胁迫陛下之意。臣数次受姑母花奴救命之恩,此身早非己有,不能报恩,唯有身殉。”皇帝听他提到姑母,面色便是黑,道:“大哥今日方对朕说实话,难怪太平要力保你为太子,想必大哥今日十分懊悔。”李成器心中痛,目光缓缓放下,低声道:“臣懊悔之事,与陛下所想不同。”
皇帝从未见过兄长如此无礼狂悖,立时大怒,心想:他不过以为朕奈何他不得。他放在桌上手缓缓握拳几次,斜睨着李成器道:“矫诏是何罪?”李成器答道:“死罪。”皇帝冷笑声道:“朕不敢担杀兄之名,只是此番大哥欺君欺父,朕有心担待,国法家法却担待不得,朕今日就算替太上皇行责吧。诸刺史、县令、折冲、果毅,私自出界者,杖百,经宿乃坐。大哥将来终归要外任刺史,用这条律法处置,可妥当?”
李成器未料到是这个结果,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失望,也不愿细想,叩首道:“听凭陛下裁夺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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