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这些人说说。他蹒跚着走过东宫,看见大哥弘所植松柏已有抱粗,委实惊心。难怪桓温说“树犹如此”会泣下,原来这世什都来不及做,就到离去时候。
树影婆娑间,他看见大哥低头抚琴身影,二哥挥动球杆身影,三哥围着斗鸡焦急兴奋身影,太平坐在秋千上腾空而起身影。他又走过武德殿,听见父亲疲惫又温和地应付着大臣们激昂谏言,听见御座后珠帘时时被风浮动轻响,听见母亲坚定睿智声音,回荡在空旷朝堂上。他看不清他们面目,他们模糊得如同隔着纸屏风皮影,安静又生动。他们哭泣、笑声、志气、抱负,都环绕在这座宫殿里,唯有他能听懂。
除回想少年旧事,太上皇想得最多,便是散落在四处儿郎辈们,蒲州花奴,岐州李成器,幽州李成义,绛州李范,同州李业。他这半生似乎都在思念着他们,那时候被母亲囚禁宫中,好歹知道他们在外头还有太平照料,那思念也只是在处。现在他思念被分成这多份,他苍老心似乎也渐渐无力再负担。都说帝王家天下,宫中呼皇帝为宅家,只因皇帝以天下为宅,四海为家。原来四海为家,便是四海无家。
太上皇依旧每日诵经,他诵坛经,诵心经,也诵南华和道德五千言,没有次序也没有忌讳。属于他善恶,从经文中得不到印证,他光怪陆离生,从经文中也寻不到答案。释家道家,于他皆是时迷醉与忘却,旁人以酒买醉,太医不许他饮酒,于是也只有求助于经文。他每每念到“般若多罗密多是大神咒,是大明咒,是无上咒,是无等等咒,能除切苦”,心中就会得到丝欣慰,仿佛那远在他乡儿郎们,会因此少些苦难。他是个无用父亲,能为他们做,也只有这点点最虚无事。
皇帝友爱兄弟,不忍诸王久别,特许每季有人入朝,李成器等人每年也有次机会回到长安看望父亲。开元四年初夏,轮到岐王入觐。李范潇洒不羁,在朝中结识勋贵子弟最多,难得回来次,叙旧尚且嫌时光不够,恨不得夜夜欢宴秉烛而游,不过在父亲处问过两次安,便不见踪影。太上皇知道他性情,也并不计较,他每年精神最好之时,便是四个儿子在长安时光。那日晨起,坐在廊下看豆卢妃带着几个宫女剪供佛花朵,心中惦记着,李范喜欢鲜玫瑰馅子饆饠,太极宫中有片玫瑰花,时让宫女们都摘,让李范带回绛州腌起来。
忽听得阵急促脚步声,他转过头去,见是李范带着霍国公主走来,儿女这般早就来看望他,他心中不由喜,但继而觉得有些诧异,两人皆是步履匆忙,霍国公主提着裙子小跑,才能赶上哥哥,太上皇扶着廊柱慢慢站起来,惶惑又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儿女。
走到近前,李范方要行礼,霍国公主已扑到父亲脚下失声痛哭道:“爹爹,你救救虚己!救救女儿!”太上皇弯腰扶住女儿,急道:“出什事情?”李范想是夜未眠,双目红肿面色惨白,跪下道:“爹爹,此事过错全在儿子,昨夜妹丈和阎朝隐、刘廷琦、张谔、郑繇到府上饮酒作诗,虚己带本梁版命相书给,谁知道宴席未终,就有南衙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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