提树,也有优昙花和明镜台,无论经历百千劫难,他们就在那里,不生不灭。武灵兰和李成器,爱他和他爱,皆是他缠缚,因这缠缚方有生死苦痛,离合,不舍,思念,痴想,怨悔,期望,若无苦痛,便亦无法知生之贵,爱之深,他此生已经沾染这爱欲,他因心爱他们,也因色爱他们,这爱恋此生解脱不开,若真有来世,他亦不求解脱。这便是他因缘,他生死,他缠缚。
煦暖晨曦终于射穿他眼前黑暗,他本以为无可流连无可追寻人生,终于显出条绵长道路来。他哀恸,被佛音用二十个字概括地明明白白,他畏怯,终于顿释。他所思所恋,从三年来沉淀寂静淤泥里挣出来,开成朵洁白莲花。
他快步转身,急切地向马厩奔去,果然施淳佝偻着腰,正在给他那匹青玉骢加草料,他哆嗦着去解缰绳,施淳诧异道:“郎君要出去?”薛崇简难以抑制心情激荡,颤声道:“要去长安,马鞭,马鞭呢?!”施淳近三年来,都不曾见过生气浮现在这张俊朗面庞上,他也无端激动起来,忙解下犀牛角手柄马鞭递给他,又急急拿出块牌子道:“这是郎君让奴子从别驾府要,郎君拿着,路过关都有用。郎君身上有钱?”薛崇简忽然笑,道:“不用,马半天就能到长安,阿翁,多谢你,会派人接你回家。”他踩蹬子翻身上马,振缰绳,青玉骢出窄窄马厩门,听蹄声初时还是走,渐渐蹄声踩踏山间石路声音趋于急骤,想是已经撒踢奔跑起来。
施淳慢慢跪下来,向西方虔诚地叩拜,那里有太平公主与驸马薛绍坟茔,有极乐世界宝树婆娑,有观音如来渡切苦厄。浑浊地泪水淌入山间潮湿清凉、混合着青草涩香与牲畜膻臊气息土地,他喃喃道:“阿弥陀佛,神佛保佑,公主驸马在天有灵,保佑郎君此去平安……”
薛崇简路不饮不食,除过关时要检查腰牌外,他马不停蹄,西入潼关,直奔长安畿辅。他青玉骢是难得良驹,从蒲州到长安近四百路道路,日便跑完,进长安城时还不到酉时,夏日天黑得晚,只西方晚霞如血如火,长安城烟柳便在傍晚清风中脉脉拂动。
他冲进兴庆坊,却被守兵拦住,告知他此地已被改做皇帝离宫,李成器已不在此处。他心心念念牵系地方,他以为李成器每日站在高楼上,与他隔着数百里遥遥相望地方,早已属于旁人。这荷花不再是他们荷花,鸟声不再是他们鸟声,杨柳不再是他们杨柳,只因天地早不是他们天地。他茫茫然地望阵昔日宋王府、今日花萼相辉楼,终是拉着马匹慢慢转身,他还需去寻找,他因缘,他缠缚,只要他还在三界六道之中,他总会找得到他。
宁王李成器散朝归来已是傍晚,将厚重白色朝服脱去,换身白衫。因睿皇遗诏,以日易月,三日便殡,臣民子孙皆不服縗絰,李成器不能自着麻衣令皇帝尴尬,只得以素色衣裳代替,腰间不系金玉带,只用条白色丝绦,勉强算是为父亲服丧。
朝中*员皆已恢复公事,李成器同几位亲王既在京中,样要随班上朝。皇帝正在修建兴庆宫与花萼相辉楼,为彰显天子兄弟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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