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,楼中楹联和壁画都交给几位亲王,弟弟们不耐烦此事,李成器只得都担下来。他作画原本就慢,壁画更费力些,画半日也只画匹马,他倒不反感此事,笔笔单调枯燥描绘着马匹身上鬃毛[1],可让他稍稍忘却些事,亦算是为他哀思和自责寻找个出口。
只是站着画日,回来后便觉得两腿酸痛,脑中也微微有些晕沉。夏日里原本没胃口,李成器也不曾用晚饭,独自来到园中,坐在道石栏上,在温凉晚风中,稍稍放松下双腿。
王妃元氏知道李成器心事,自前几日蒲州别驾薛崇简请求入京归葬妻子表文被皇帝驳斥,李成器眉间愁闷之色便更深几分。王妃并不敢直接点明,又恐他闷坏身子,见他在园中独坐,便命乳母抱李琎来玩耍,李琎今年已满两岁,会说话,玉琢样圆圆面庞上,嵌对乌圆澄亮眸子。他见李成器便眉开眼笑,扎煞着两只圆溜溜白嫩嫩小膀子道:“爹爹,爹爹抱!”
李成器心中轻叹声,只得站起,接过儿子对王妃道:“你带他来做什?”王妃笑道:“殿下都知道出来乘凉,叫们娘母子在屋里热着不成?”她轻轻拿开李琎抓住李成器幞头软翅那只手,亲亲他手臂,道:“乖,这个不能玩。”那乳母见李成器并不欢喜,有心炫耀,向李琎道:“告诉爹爹,方才做什?”
李琎瞪着圆眼睛想下,用脆生生童声道:“打鼓!会打羯鼓!”李成器面色沉,对王妃道:“谁弄乐器?”王妃心中咯噔下,心知乳母莽撞,犯李成器丧中不得宴乐忌讳,忙解释道:“没有谁。是方才春莺收拾箱子,不知从哪里翻出只旧羯鼓,鼓槌倒没丢,他要玩,混敲两下就收起来。”李成器方想说话,不知怎心中动,似看见个唇红齿白少年,在半醉中挥洒地击出秦王破阵乐,是他敲过那只鼓?现在拿着鼓槌花奴,已不是那个花奴,他顶门狠狠酸,不欲王妃发觉,掩饰地转过脸去。
薛崇简立在马鞍上,扒在墙头望着他们家三口天伦融融画图,只觉自己像被吊在半空,上不去也下不来,心中条条被时间灰尘堵塞裂缝,在看到李成器时候都撑胀着破裂开来。从前李成器被关在洛阳宫中,他每日里去翻墙,总是刚探出头来,就看见李成器又是惊喜又是担心地朝这边望。他现在还会这般急切地望着墙头?薛崇简静望会儿,终于忍不住,低低叫道:“表哥。”
李成器听得有人低唤,心下苦笑,自己当真因情入梦,因梦成痴,那乳母却眼尖,眼看见墙上露出个人来,惊叫起来:“什人!来人……来人呐,有贼!”李成器抬头望,浑身顿时如被闪电滚过般颤抖不止,薛崇简攀在花园粉墙上,神情似笑非笑望着这边。李成器脑中嗡嗡乱响,墙头上笑容,与他梦中所见,太像太像,反倒让他恐惧,以为又坠入梦境。怎会?隔如此长久光阴,有阴谋,有生死,有疏离,个个骨肉反目成仇,个个亲人归于尘土,个个故人远去天涯,花奴又来翻他墙?
眼见那乳母大呼小叫起来,他急喝声:“住口!”匆匆把儿子放到妻子手中,踏上步,声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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