官舍。
宁王李宪场重病自开元十九年秋延续到二十年暮春,僧人崇药救活他,皇帝赐崇绯色鱼袋。李宪带着遗憾想,为什他此生渴求东西再被褫夺,他厌恶舍弃东西,却次次地被强塞回手中,扔都扔不掉。他拖着衰弱无力身子去出暖阁,被园中片灼灼如火山茶撞痛双目,那是去年夏天花奴从袁州给他带来,不想今春竟然活,如泊殷红血,无知无辜地与他相对。
李瑁于七岁时被封为寿王,返回宫中。他从小生长王府,对宫中十王宅里生活十分不惯,每每见到李宪与李琎总是诉说宫中寂寞。他母亲已经成为六宫主人,在开元十二年怂恿皇帝将王皇后赐死,谁也不成想到,那梳着双丫髻少女,终是袭承她姓氏聪慧与狠辣,在这血腥泥淖中脱胎换骨,如鱼得水。
李瑁不明白,他母亲正在施展浑身解数,为他谋求天下之主位子。他只是本能得寂寞,他七岁之前王府中触摸到天伦真实模样,对自己亲生父母生疏而迷茫。他寻找切理由离开皇宫回到王府,李宪重病让他得以在王府快乐得盘桓数月,他会为再也见不到花奴表叔难受,会为爹爹病情担心。当他随意在王府中奔跑来去时,他小小心中又会隐隐期盼,爹爹就这样病下去好,随即他又会痛恨自己自私,他怎能用爹爹病痛来换自己自由。
李宪病愈之后,武惠妃派人来接李瑁回宫,李瑁又哭又闹,来人终于答应宽限日,明晨再来。李瑁和李琎商量这宝贵日该如何消遣,最终主意,是要李宪带他们去吃羊羹,然后去曲江游春。李琎年近弱冠,自比李瑁心思周全,他希望借机让父亲能走出家门,在春色中略缓伤痛。
李宪虽然疲惫,却无心情跟两个儿郎争辩,便带着他们出门。李瑁吃遍整个东市意犹不足,有让内侍专门背个背篓,装着他买下各种吃食,才恋恋不舍地离开。李琎笑道:“你干脆跟中宗样,在宫中开个集市算。”李瑁幽怨地瞟大哥眼道:“你想吃骑马走两步就能来吃,自然不稀罕。”李琎轻点下李瑁额头,道:“真没出息,这个哪里比得上烤野猪肉,竹笋炖山鸡,等你长大,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李瑁笑道:“哼,你都跟吹牛几年,也没去成,你只欺负没见过罢。”
李琎不屑地回头瞥眼高耸大明宫,道:“是郡王,将来自然会外刺啊就藩啊,才不会辈子困在这城里。”他厌烦地拿马鞭指人流,道:“跑个马都跑不开。”李琎向往地道:“是亲王,也可以外刺就藩,等大婚之后,就让父皇把袁州封给!”李琎笑道:“你顺便求你爹给换换地方,不要汝阳,要封到酒泉去,听说那里酒最好,回头你来找喝酒,去找你吃肉……”
他们策马在前走得欢快,几乎忘记身后沉默父亲,李宪静静地听着,亦陪着他们微笑,即便是折断翅膀鸟儿,心中也会怀着翱翔青云之上梦想。许多年后,当李瑁失去母亲、妻子与太子位后,在他养父面前压抑地哭泣,李宪怀着淡淡歉疚想,若非李瑁与他那奇异缘分,他志向和人生,也许会完全不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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