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出去吧”,沈言之哀声道,“炷香后再进来,耽误不什功夫”
谢全抬头看沈言之眼,犹豫半晌,终退去。带上门,却是急急忙忙地吩咐下面看好沈言之,自己赶紧去宣室宫通知殊易。
沈言之人坐在屋内,盯着那壶酒看好会儿,伸手推,酒壶应声而碎,酒洒满地,又攥起那条白绫,脑海中闪过总是殊易说过那句“朕定亲手杀你”,且不说君无戏言,单说君子诺千金,也不过是个笑话。
吹灭灯烛,但屋外火光四起,屋内切仍清晰可见,沈言之攥白绫好会,甚至连椅子都摆在那里,但还是放下念头。
他不甘心。
欢公子也就算在这世上消失,待用过刑,公子以后便在御书房伺候,那边也会找个由头都换成新人,定做到神不知——”
话还没说完,沈言之已是本书扔过去,正砸在谢全脸上,谢全立时闭嘴,还没看清沈言之神情,他怒吼声就已经传来。
“他把当什!”,犹如只被激怒猛兽,怒目圆睁,极具威胁。
“公子!”,谢全立即跪,伏在地上,声音不急不乱,“这都是皇上意思,仆也是按皇上吩咐办事,请公子宽恕”
“皇上意思?他想把变得人不人鬼不鬼,锁在宫闱里永不见天日?!”
此时此刻,更不甘心。
他试图想些快乐事情,他人生是从十三岁那年改变,若说不怨是不可能,但若想报仇他早就可以报,却已经不恨。事隔经年,没有谁对谁错,皆为个利字而已。只能回忆起父亲还在时,教他读书写字,研磨作画,虽教导时十分苛责,但每日饭桌上都是自己爱吃菜,父亲也总是买给他栗子糕吃。
往日之事依旧历历在目,转眼瞬,重重宫闱,想起那人举动,仍嘴角牵笑,事到如今,心中亦无恨,只是怨他气他,怎忍心真毁自己。
忽然想起大事,沈言之慌忙起身,翻箱倒柜将那幅殊易枫林图找出来,小心翼翼地展开,也不知什时辰,只任性地研磨提笔,这几日光顾着忧心,竟把这事忘,即便死,也该无挂念才是。
宣室宫内,谢全跪在地上,哆哆嗦嗦地向殊易如实转告事情缘由,殊易拍案大怒,“既如此,你还愣在这做甚,杯鸩酒赐去事!”
沈言之腾地站起来,像是心口最后绷着根弦突然断掉,心坠万丈深渊,毫无往日仪态,对着谢全破口大骂,“反正日子也到头,也不怕无礼回,你回去告诉他,这酒不会喝,是不愿出宫,但更不愿不人不鬼地留在这儿!”
说到这,沈言之却忽然愣,慢慢琢磨出意思,迷药?白绫?宫刑?沈言之突然发笑,笑得跌坐在榻上,即便是这样疯疯癫癫,也藏有万种风情。
从未见过沈言之这副样子谢全也慌,跪伏着颤颤巍巍道,“公子息怒……皇上是为公子着想啊……!”
沈言之只觉全身发软,无半点力气,盯着谢全,连眼珠都懒得挪动,不知过多久,才暗自喃喃道,“蠢东西,跟皇上这多年,竟连皇上点儿心思都摸不透。皇上心善,怎忍心真赐死——他是在逼,逼赴死——”
“公子!”,谢全急道,“您千万别这想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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