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浔:嗯
梁砚:说说呗
被窝里,呼出热气在手机屏幕上凝结成水雾,字体变得模糊,沈浔用拇指在屏幕上胡乱抹几下,开始打字:今天突然体会到什叫乐极生悲,你也知道和孟远岑谈,所以这些天直都特别开心,直到今天,接到妈电话,有种从梦境里坠落到现实中荒诞感
梁砚:你妈在电话里说什?
沈浔把电话内容转述给梁砚听,最后他说:妈还不知道是同性恋,她如果不同意们在起怎办?她知道永远不会拥有段合法婚姻,她应该会崩溃吧?
沈浔静默许久,才说:“坏心情是会传染,睡觉就没事,不想让你变得和样。”
潜台词是他不想说,孟远岑听懂,也不再追问,谁都有些难以启齿心事。
很快又到睡觉点,目送孟远岑离去,沈浔躺在床上,闭上眼睛,动不动地躺很久,都没有睡着,也不能酝酿出丁点困意,摸着黑从床头柜上拿到手机,肌肉记忆驱使他点开微信朋友圈,漫无目地乱刷。
第条朋友圈就是梁砚,帕金森式拍照法,深夜街景重影,沈浔笑笑,不愧是夜猫子,还没睡呢,随手点个赞。
结果对面直接发条私聊消息过来:还没睡呢?
下。
他可能猜对。
片刻静默后,孟远岑问:“不想说吗?”
“和你没有关系,你特别好。”沈浔仰起头,瞄孟远岑眼,正好对上对方深不见底视线,他又将眼帘垂下,“也不是不想说,只是觉得很难用语言来形容,这个人可能还挺奇怪,有时候情绪来,会莫名其妙特别低落,特别悲观,然后对同样件事情,会产生和之前截然相反看法。”
孟远岑提取几个关键词,想想道,“那可不可以这样理解——”
梁砚:别把事情想那坏,你怎就知道她定不同意?
沈浔:试探地问过,没说是同性恋,只说是个朋友,她反对得特别坚决,不留余地,后来再也没敢提过,至于爸,是提都不敢提,可真窝囊,但是你也知道,不被父母祝福爱情很难善终,所以也不想和孟远岑说,和他说也无济于事,反而让他徒增烦恼
梁砚:你都经济独立
沈浔回道:没有
梁砚:啥情况?
沈浔:失眠
梁砚:有心事?
不愧是梁砚,猜个准。
他说:“沙漠里人在寻找绿洲,只剩下最后半瓶矿泉水,开始他以为他能找到绿洲,所以他想,他还有半瓶水,但是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,他找不到绿洲,于是他想,他只有半瓶水。”
沈浔静静地看着他。
“记得在原版故事里,是两个人,个人乐观,个人悲观,但改编成个人,想乐观人也会有悲观时候,因为情绪就像条波浪线,最高点明明‘还有半瓶水’,最低点却是‘只有半瓶水’,同个人对同件事也可以有不样看法。”
“是这样,你理解是对,”沈浔点点头,他话里自贬低意味很明显,“直以为很难形容出这种心境,原来是表达能力有所欠缺。”
孟远岑便温声道:“那你要不试试,继续和说说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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