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走!走以后,你就再也不要回来!”
青唯顿住步子,语气涩然,“也没想过要回来。”
“好。从今往后——”他形单影只地立在她身后,愤然又难过,“从今往
屋中陈设还是她来时样子,只多出个行囊,青唯洗漱完,换过干净衣裳,又把所有物件儿应收回到行囊中。
这是她这些年常态。从个地方辗转至另个地方,匆匆停留,随时准备离开。
青唯吹熄灯,合衣上榻。
闭上眼前,耳边浮起薛长兴那句——
“洗襟台这事,跟你有关系吗?”
他切切打听:“那日老远跟着你,好像听到你姓崔。当年温阡手下工匠里,也有个姓崔,叫崔原义……”
他话未说完,见青唯目光变凉,连忙打住,“好好,不问就是。”
青唯转身便走。
“哎,女侠!”
“你还有什事?”
”
青唯没吭声,移目看向他。
“当年先帝下旨修筑洗襟台,命大筑匠温阡督工,后来洗襟台塌,死许多人。这事儿在当时闹得沸沸扬扬。玄鹰司点检、都虞侯查抄殊死,朝廷中相关大员,筑匠温阡,还有他亲眷尽皆伏法,先帝也因为这案子病不起,没过两年就龙驭宾天。”
“至于温阡手下有几个工匠……”
“这几个工匠,大都是自幼学艺,但其中人,是半路出家。”青唯接过囚犯话头,“他姓薛,出身行伍,长渡河役后,因为受腿伤,拜师另学手艺。洗襟台坍塌时,他因为被温阡派去勘察石料,躲过朝廷追捕,侥幸保住命。正因为此,他是温阡手下所有工匠里,唯活下来个人。”
有关系吗?
青唯在黑暗中盯着屋梁。
如果事事入心,人是无法往前走,往事常常循梦而来,已然不堪重荷,她经年辗转,倘若不能在清醒时卸下负累,如何不断地将自己连根拔起,奔走利落?
青唯闭上眼,很快入梦。
梦中又回到辰阳故居,她背着剑,提起行囊,迈出屋门。
薛长兴掩着门,头从门缝里钻出来,嘿嘿笑:“明日你得空,给买只烧鹅呗?光几粒肉沫子,不解馋啊!”-
青唯回到房中,子时已过去大半。她点上灯,先仔细检查铺在门前烟灰。
烟灰没被动过——她离开后,没人进屋找过她。
青唯松口气。
她住这间小院是临时收拾出来,原本是给她们姐妹二人住,因为罗氏担心崔芝芸,把她接去正院东厢,因而只余青唯人。
“不过他不惜命,几年后,他居然在京城露面,前阵子被官差拿住,关在城南郊外暗牢里,还吃个月馊饭菜。”
“好在他命大,被劫出来,不然,”青唯顿,朝上指,“他可能已经挂在哪根梁上自寻短见。”
青唯看着囚犯:“你情况海捕文书上都有,既救你,自然知道你是谁,你不必拿这个来套话。”
薛长兴讪讪地,“这不是感念恩人大恩大德,想知道恩人姓名吗?”
他说着,续道:“所以洗襟台这案子,没人愿意沾上。抛开那些死士不提,要说有人雇你救,许以重金,看你也不像贪财人,只能往根由上猜,想着你是不是同病相怜,也和那塌台子有关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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