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中青芒急出,迅速卷在崖壁根横木上,青唯投崖而下,足尖在崖壁上借力,随后抽回玉剑,缠住下根枝蔓,伸手攀住断崖凹凸处,在剧烈风声中急速下行。
崖底是片草木稀疏之地,位于两山地势低洼地方,朝南是死路,只有片高耸山壁,向北走是唯出口。
草木中有血迹,应该是薛长兴昨日受伤留下,可是却并不见他人。
这里也有玄鹰司搜查痕迹,大概只是匆匆掠过,因为没寻着人,很快走。
青唯四下看去,这地方说大不大,说小也不小,找起东西来也麻烦,要是薛长兴把那个装着证据木匣子埋进土里,她总
信吗?
甘心吗?
愿意吗?
她父亲是大筑匠温阡,母亲是岳氏红英。当年江水洗白襟,沙场葬白骨,她太小,甚至不明白发生过什。
直到稍微大些,亲人不在,孤身往来伶仃,只觉那些事太沉太旧,亟亟奔走不敢触碰。
应该都不是。
青唯垂目看向崖下。
薛长兴到此处,便与青唯说:“京周这几个山头,每个都来过,地势都摸遍。”
“小丫头,你从这里跳下去,应该会没事吧?”
青唯后退几步,扶住自己左腕,放出布囊里缠绕着软玉剑。
事,身上还带着鱼七给你软玉剑,从这里跳下去,应该会没事吧?”
青唯像是明白什,她起身起身裹住斗篷,斟碗凉水猛吃口,拉开门正要走,展目看,却见崔芝芸正在小院中徘徊。
她似是天不亮就来,眼底有深深黑晕,眼眶红肿,应该是哭夜,仔细望去,甚至能辨出残留泪痕。
前日青唯让她去寻高子瑜问明究竟,她八成已去过。
崔芝芸见青唯,上前泣声道:“阿姐,表哥他,他……”
可条路循环往复,终点在哪儿呢?在这世间辗转飘零,又该往哪儿去呢?
不如搏。
她身岳氏骨,流着温家血。
她已长大。她愿意。
青唯再度张开眼,目光已恢复平静。
软剑青芒如蛇,在山岚中吐信。
长风在她目光里卷起涛澜,青唯闭上眼,听着那风声拂身而过,耳畔似乎又回响起薛长兴切切追问——
“温小野问你,当年洗襟台坍塌,朝廷口口声声说是你父亲督工不利,你信吗?!”
“如此泼天大案,草草结,你心中可曾甘心?!”
“眼下朝中虎狼横行,想要查明真相无异于以卵击石,你是温阡之女岳氏之后,是不是也愿意在这荆棘丛生乱象里搏出条明路?”
青唯心中实在焦急,稍迟疑,打断道:“对不住芝芸,有要事在身,你等半日,回来再说。”-
青唯去驿站雇马,路打马疾行,顺着官道,很快来到昨日断崖。
此处玄鹰司应该已搜过,到处都是马痕足印,正午未至,秋光清澈,将四下里照得透亮。崖下深雾也散,俯眼看去,崖壁横木交错,隐约可见崖底。
昨日薛长兴身上是带着他千辛万苦找来证据。他走投无路,决定投崖搏命,但他也许会拿自己命赌,绝不会拿手上证据去赌。
那当时情形危机,他为何没有把证据转交给她?是不认为她能躲开玄鹰司追踪吗?还是不信任她背后曹昆德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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