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还带着面具,可屋中红烛满室,灯火通明,透过面具,那双眸子清晰可见。
那双眸子,眸光清朗,静如深海,正看着她。
有瞬间,青唯觉得自己几乎要被这样目光灼透。
她从没有过这样感受,这些年,寻常人见她这张脸,都是避之不及。
她觉得莫名,在迎亲时,上轿时,甚至拜天地时,未曾感受到困窘忽然铺天盖地袭来,她抿抿唇,正欲开口说些什,江辞舟蓦地退后步,眸中清意不见,似乎方才那瞬间只是红烛光照下错觉,他蹒跚着步子,开口,满口醉意:
青唯屏住呼吸,方至此时,她才感受到丝紧张,虽然她并不姓崔,也并未觉得自己是真正成亲,可此时此刻,行完天地礼,要被挑盖头,实实在在是她。
对方似乎也犹豫,玉如意几度伸来,又几度撤下。
如此循环往复,实在煎熬。
直至末,青唯耐心终于告罄,她抬手,正要扯落盖头,与此同时,那头玉如意也似下定决心,将盖头挑起来。
红盖头在这挑拽下,飘然拂落在地。
等脚步声到门口,只听江辞舟吩咐道:“行行,都散吧。”
声音含糊得很,似乎醉得不轻。
门被推开,随即又合上。
青唯听得脚步声忽近又远,时又听到东西翻倒声音,似乎是在找什。
“德荣——”过会儿,只听江辞舟喊道。
地势再行斟酌。
桌上备不少吃食,她嫁妆箱子也都抬进来,青唯将薛长兴留给她木匣从袖袍里取出,暂时锁进其中只红木压钱箱里。
她已仔细想过,要寻梅娘,她必须寻个合适借口进到玄鹰司衙署,眼下她暂成江辞舟妻,这个借口很好找,天凉送衣,夜深送吃食。
只是要做到这些,哪怕江辞舟再不满她这个替嫁妻,这几日绝不能与他撕破脸。
若实在做不到温柔体贴,那顺从,好脾气,装也要装出来。
“娘子这新妆,画得忒浓。”
盖头落地无声。
那头江辞舟好似也没声音。
顺着青唯视线看去,江辞舟手还顿在半空,手指修长如玉,几乎与他指间如意样色泽。而他整个人似怔住,竟是动也不动。
青唯忍不住抬起眼。
江辞舟身红绸新服,长身如玉。
“在!”屋外厮役应候,“少爷有事吩咐?”
“挑盖头玉如意呢?”
“少爷,您仔细看,就挂在床榻前金钩上呢。”
屋外声音又消歇下去,只余下江辞舟醉意蹒跚脚步声,青唯垂着眼,透过盖头底下缝隙,看到他在自己面前停住,取下玉如意。
如意探到盖头边缘,就要挑起来。
青唯在心中盘算着,把所有可能性里里外外想个遍,不知觉间,夜已深,外间宾客宴饮渐歇,倏忽间传来杂乱脚步声:
“少爷,少爷这边走——”
“哎,少爷,您悠着点儿。”
似乎是那日跟着江辞舟白净脸厮役。
青唯迅速将盖头罩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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