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唯是习武之人,她知道自己行走站立皆成姿态,等闲瞒不住旁人眼睛,何况这两年在岳州,她曾不止次出手教训过袁文光身边小喽啰,这些事,江逐年查便知,“不过因为父亲是工匠,自小跟着他南来北往,总得有点自保本事,父亲后来为请武艺师父,念两三年书,就学功夫。”
她知道此话必会引起江逐年不满,往回找补,“功夫虽不高,足以应付寻常家贼,大江南北走得多,出行亦很有经验,可以随护……”
江逐年“嘶”地又抽口凉气:“打住打住,问你,子陵娶你,是为看家护院出入平安吗?”
子陵二字,应该是江辞舟字。
青唯摇摇头,闭嘴。
驻云道:“太后疼爱少爷,娘子要进宫跟太后请安呢。”
青唯脸上有斑,出行要带帷帽,驻云手巧,为她梳个便行堕马髻,簪两根坠玉簪。
江逐年早就等在正堂,他不骂,但气未消,脸愠色地坐在圈椅里,听到身边仆从说,“娘子来。”只当是没瞧见。
青唯看江逐年眼,他身形干瘦,蓄着长须,额头宽大,如果不是板着脸,眉眼倒是和善,乍眼看去,有点像年画上托着蟠桃寿星爷瘦些模样。
青唯从留芳手里接过茶,奉给江逐年:“公公请吃茶。”
“……替嫁?替嫁?!找高家说理去!”
“是告崔弘义,怎!姓崔要没犯事,莫要说纸状书,就是有人击登闻鼓告到御前,他照样能好端端,官家下旨拿他,那是官家英明!”
“……生米已煮成熟饭?人都没瞧清,你怎就……吃醉?你糊涂啊!醉误终身!”
“唉,当初你执意写这议亲信,就不同意,早知如此……”
翌日天刚亮,正院那头就传来江逐年咒骂,间或伴着茶盏摔碎声音。青唯睁着眼,只身躺在榻上,身旁空荡荡——江辞舟黎明前就起,大约终于酒醒,悔不当初,先行去正堂与江逐年解释。
旁江辞舟道:“上回路过谷宁酒坊,让朝天给买壶酒,他不去,说什让把酒戒。不听话扈从,带在身边有什用?还缠着掏银子给他打把新刀。
江逐年睨她眼,目光落在她眼上斑,“嘶”地抽口凉气。
可是木已成舟,他能怎办?
他晾青唯会儿,从她手里接过茶,凉声道:“江家祖上耕读,书香传家,不奉行什女子无才便是德,你既嫁进来,就是江家人,不可目不识丁,你可念过书?”
“念过。”青唯道,“小时候父亲教过《论语》与《诗三百》,《孟子》也会诵几篇。”
江逐年颔首,脸上刚露出点悦色,只听声:“不过……”
青唯等到江逐年骂声消歇下去,起身,外间丫鬟听到动静,推门而入:“娘子可要梳洗?”
这两名丫鬟青唯昨日见过,个叫留芳,个叫驻云,是江家专门拨来伺候她。青唯不惯被人伺候,说:“你们帮打点水,余下自己来就行。”
留芳笑道:“今日怕不成,待会儿娘子要随少爷进宫,马虎不得。”
“进宫?”
青唯反应过来,新妇过门第日,要向长辈敬茶,江辞舟长辈,除家里这个江逐年,另就是宫中太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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