扶冬似有些怅惘:“江公子这般喜新厌旧,过不几日,也会腻烦奴家。”
江辞舟手里折扇挑,抬起扶冬下颌,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:“你说得对,腻味你是迟早,但尝都还没尝过,眼下说什腻呢?先尝再说……”
德荣简直快要咳出眼泪,颤着手扶上江辞舟椅背:“公子,公子,给、给杯清水……”
江辞舟似乎嫌他搅扰气氛,着恼地看他眼,又望向席间,满桌尽是酒,哪来清水?
他目光落在席间汤碗,指下朝天:“你呈碗汤给他。”
江辞舟望扶冬眼,温声道:“愣着做什,还不坐过来?德荣,去把竹叶青取来。”
德荣“啊?”声,吞口唾沫道:“好。”
竹舍中很安静,扶冬携着几名妓子,左右各三在江辞舟身边坐下,朝天抬手,揩把额头汗。
扶冬谨记何鸿云吩咐,拿起德荣送来竹叶青斟盏酒,摘下面纱,声音低柔婉转:“江公子,奴家敬您。”
青唯望向扶冬,那日在祝宁庄她急着挟持江辞舟,没仔细瞧她,而今从这满室灯色中看过去,果真很美,怪不得能做花魁。
去敬杯酒,始终说不过去。”
章何二党相争,说到底是政务上,私底下并没有彻底撕破脸。章庭为人孤高,平日对何鸿云没什好颜色,但何鸿云惯来礼数周到,只觉问候声是应该。
何鸿云又问:“子陵与起过去?”
江辞舟笑道:“章庭惯来瞧不起,就不去,念昔去,帮起敬杯就好。”
何鸿云笑笑,没有立时走,等扶冬曲唱完,朝她招招手:“你们几个过来。”
朝天称是,顶着脑门子汗给德荣舀汤去。
那碗汤位子离梅娘坐地方很近。
正是这个机会!青唯伺机而动,藏在袖囊里石子儿瞬间落入掌心,不动声色并指掷。石子儿直中朝天膝弯,朝天本就恍神,脚下当即扭,手中个不稳,碗汤全然泼洒在梅娘身上。
江辞舟愠怒而起:“怎回事?”
梅娘连拍几下衣裳,她这样人,哪值得玄鹰司都虞侯动气,连声道:“虞侯莫怒,是奴家不小心,奴家回去换
扶冬握着酒盏手白皙柔嫩,宛若无骨,江辞舟垂目看着,片刻,伸手裹着她手握住酒盏,将杯中竹叶青慢慢吃下,低声道:“这酒被扶冬葇荑捧过,滋味都与以往不同。”
德荣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,咳出声来。
扶冬忍不住掩唇笑:“江公子不是刚成亲?家中娘子斟酒不好吃?”
江辞舟也笑,“家花哪比野花香,几日就腻味……”
德荣弯腰咳嗽,越咳越大声。
随后提点扶冬道:“今夜这席是江公子特地为你设,暂去隔壁‘青玉案’敬酒,你可千万把江公子服侍好。”
扶冬欠欠身,柔柔应声:“是。”
何鸿云这话出,曲茂几个老风尘哪能听不出“服侍妥当”是何意,纷纷起身辞说去隔壁敬酒,临行还顺带把竹舍门掩上。
门掩,屋中除江辞舟与帮妓子,便只剩玄鹰卫、德荣朝天,与扮作玄鹰卫江家少夫人青唯。
朝天与德荣立得笔直,心中滋味难以言喻,时之间只觉有粒豆大汗液从额角滑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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