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唯被他看得莫名,道:“怎?你是不是想到别证人,是谁?要是时间来不及,先去捆他。”
谢容与不禁笑:“是,左右旁人是债多不压身,你是罪多不压身。”
重犯之女、城南劫狱、夜闯刑牢,也不在乎多绑个人回来。
都道是红袖添香,她在身旁,大约只能添泓刀光。
他笑在灯色下漾开,青唯看着,觉得有点晃眼,她揉揉眼,谢容与于是低声问:“困?”他停笔,站起身,“困先去睡。”
谢容与笔锋顿顿,“难说,纵使人证物证俱全,层层彻查下来,当中还会遇到许多阻碍,何家势力不是说说而已,何况无论是洗襟台还是瘟疫案,距今已过去数年,当中有许多地方可以辩白。”
青唯道:“可是何鸿云罪行不是明摆着?朝廷为何还要给他机会?”
“倒不是给他机会。”谢容与别过脸来,温声与她解释,“认真彻查,正反兼听,也是为执法清明。昭化年间先帝勤勉图治,朝廷底子好,三个法司中多是纯臣,还是值得信赖。再者,像何家这样世家,如果要定罪,不能只看桩案子,昔年官家继位,他们有辅政之功,这两年也有政绩,虽然功过不相两抵,办他们案子,朝廷会尤其慎重。”
青唯明白。
此前曹昆德也说过,何家势大,不将事情闹得沸反盈天,哪那好动?
两人说着话,转眼已到东偏殿,青唯见德荣带着几个侍婢迎出殿外,对谢容与道:“行,那你忙着,先走。”
谢容与愣,拽住她手:“你去哪里?”
青唯道:“这是宫里,个宫外人,总不好待在这儿。”
“你刚闯刑部你忘,眼下出宫,是不要命?”谢容与道,顿,温声说,“今夜留在身边,哪里都不去。”
德荣刚走过来,听到这句,蓦地退后三步,眼观鼻,鼻观心,只当没自己这个人儿。
青唯确有些犯困,但她心思还在何鸿云这个狗贼身上,见谢容与也上榻,落下帘,靠坐在她身边引枕上,不由问:“你呢?那奏疏你不写吗?”
“看你
青唯道:“何鸿云这个狗贼做事点底线都没有,身上定背着其他罪名,要不们再找几个证人,起参?”
谢容与没吭声,看着她。
说起来可笑,他们相识这久,这还是他二人第回彼此都以真容相见,宫灯融融将他们包围,菱格窗外落雪纷纷。
红泥暖炉,静夜霜雪。
只差壶新醅酒。
青唯倒是不曾多想,她知道自己呆在宫里于礼不合,但比起小命,别都不重要,指不定明早谢容与就把何鸿云参,她有取证之功,还能将功补过呢,青唯点头:“也行。”-
昭允殿寝殿陈设与他们在江家寝屋差不多,只是格外轩敞清冷些,青唯沐完浴回来,谢容与已坐在矮几前,执笔写奏帖。
他披着外衣,宫灯映照着他侧颜,如月般,分外好看,可是他脸色却不大好,隐约可见病色,青唯知道他宿疾在心里,没多问。她走过去,在他身边蒲团屈膝坐下,问道:“这就是明早要呈给官家奏帖?”
谢容与“嗯”声。
青唯问:“这奏帖呈上去,朝廷便可以定何鸿云罪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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