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几滴血,似是不经意,恰好滴在“徐述白”三个字上,将这个名字,染得触目惊心。
是在笑自己聪明世,最后却落得如此荒唐又潦草下场?
又或是在嘲笑世人眼盲,皆被浮眼云烟遮去真相?
谢容与问:“这间牢房,你们搜过吗?”
“搜过。”牢外候着刑部郎官答道,“灌毒守卫已经自尽,什都没留下,牢里除份小何大人自己誊抄罪书,其他什都没有。”
“罪书?”
“半刻前死。”刑部尚书咽口唾沫,“不知怎回事,何鸿云是重犯,这里明明……明明有禁卫严加看管,老夫……”他脱下官帽,颤手抱在怀里,“老夫这便去向官家磕头认罪。”
半刻前死,那就是他决定来天牢之后。
适才在赶来路上,谢容与恨自己为何昨夜为何对何鸿云拒之不见。
他明明知道,那些被烟尘掩埋真相,远不是几根被替换梁柱那简单。
可这刻,谢容与忽然明白,或许早在切伊始,在朝廷决定要重新彻查洗襟台之案时候,甚至更早,在昭化帝病亡,赵嘉宁继位时候,就有人直蛰伏在暗处。
杀徐述白。
徐述白失踪,也与何家无关?
三司定罪,要将草拟罪条念给嫌犯听过,包括所有被害人名录,何鸿云迟迟不肯画押,是因为这个徐述白吗?他要见他,是在这短短三个字中听出什被掩埋在昔年尘埃下真相吗?
“调玄鹰司所有在衙兵马到刑部天牢!”
“何鸿云可能有危险!”
“是这样,小何大人看大理寺草拟罪条,不愿画押,称是要将罪书自行誊抄遍,仔细斟酌后再作决定。尚书大人……念他是何氏人,便应,小何大人将誊抄后罪书搁在草席后墙缝之中,下官也是适才才搜到。”
郎官说完,立刻将罪书呈给谢容与过目。
罪书誊抄得丝不苟,上头除几滴血,甚至堪称干净。
何鸿云受刑后受伤,罪书上有血很正常。
条条罪状过后,便是受害人名录。
他们伺机而动,静观其变,以至于何鸿云落网,无论他什时候来见他,他都会那刚巧地早半刻命丧天牢。
“……去里面看看他。”谢容与道。
重犯骤亡,本来幽暗天牢火把四明,将里头照得如白昼般,吏胥将谢容与引到最深处间,何鸿云尸身就在地上。
他是被名守卫强行灌下毒药身亡,身上有受刑后鞭伤,在牢里苦几日,原本秾丽眉眼竟没什变化,甚至嘴角还残留抹嘲弄笑。
也不知他在嘲笑什。
长道上深雪未扫,晨雾被日光冲淡,谢容与穿廊过径,路从昭允殿赶往刑部,走得又急又快,玄鹰司动作亦快,谢容与到时,卫玦与章禄之也带着鸮部赶到。
然而,还是晚。
刑部尚书脸色惨白地立在天牢前,见谢容与,怯乏地喊声:“殿下。”
天牢外还立着许多禁卫,所有人,俱是静默无声。
谢容与怔片刻,心凉下来:“……他死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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