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榻边坐下,目光落在榻前小几上,见玉盘上丹荔动也未曾动过,不由愣。
刚入夏,荔枝尚是少见,章元嘉殿中这盘是贡果,是从南国快马加鞭运来。章元嘉自来最喜欢这丹荔,每年入夏,都要抻长脖子等着。赵疏还是太子时,总把东宫分那份偷偷藏下来给她,后来做皇帝,也没忘记这事,叮嘱内侍省每年丹荔到,头份便给元德殿送去。
玉盘里丹荔该是今早就送到,她竟只没吃?
赵疏不由看向章元嘉,她脸色很不好,天明明有些热,身上却搭着条被衾。
“太医院那边说吗?皇后是什病症?”赵疏知道章元嘉报喜不报忧脾气,径自问芷薇。
还在殿外,只听宫院内传来阵银铃般笑声,赵疏顺着宫门看去,院中花圃边,袭紫衣身影如翩跹蝶,望见他,双杏眼流露出欣喜之色,快步过来行个礼,“官家是来看娘娘?”
却说此女子姓赵名永妍,是赵疏堂妹,乃昭化帝胞弟裕王之女。
裕王生前身子不好,平生只得女,视若明珠,昭化帝还在世时,就赐赵永妍郡主封衔,封号仁毓。后来昭化帝过世,赵永妍随着母亲迁去大慈恩寺为国祚祈福,这几年频繁往来寺庙与王府,宫里倒是来得少。
想来今日章元嘉病,赵永妍进宫探望她。
赵疏“嗯”声。
,躬身垂首,恭敬以待。
不过半年时间,这个曾经游离于深宫宦海边缘,足踏浮萍帝王已不必如从前那般如履薄冰。
何氏倾倒,留下来坑被赵嘉宁迅速填上自己人,他甚至没有对何氏赶尽杀绝,反倒施恩于何家旁支小辈,知人而用。
天恩泽被之下,朝野新贵如雨后春笋般冒出,加之何氏案后,赵疏做法收获士大夫青睐,深宫之中,再无人敢轻视这位大器初成帝王。
日暮将近,天际先时还覆着层层叠叠云霾,看样子是要下雨,曹昆德去取伞回来,这云霾被暮风吹,竟是要散去架势。
“回官家,没什,前阵儿天转热,娘娘就有些不适,夜里睡不着,吩咐下头凌人上冰,不成想
赵永妍粲然笑,“娘娘知道官家来,定然高兴!”
她说着,很快又行个辞别礼,“那官家快些去看娘娘,仁毓就不多打扰。”言罢,领着自己侍女在宫门口向赵疏揖下,俨然副不看着他进去就不走意思。
她年纪小,还不到十七,又养在宫外,做事多少有些不合礼数,可贵在天真烂漫,赵疏于是不多与她计较,迈进宫门。
元德殿里人听到外间动静,知道是嘉宁帝到。
芷薇已带着干侍婢迎在宫外,赵疏径自进内殿,见章元嘉正掀被衾,要下榻来与他见礼,伸手将她扶:“不必这拘礼。”
曹昆德等在拂衣台下,看赵疏出来,上前迎说:“官家这是要回会宁殿?”
赵疏步子顿下,说:“去元德殿。”
元德殿是皇后宫所。
四月芳菲尽,头先几日还凉爽,及至四月中,入夏几乎是转瞬之间,阵潮闷阵雨,叫人心里直发慌。
章元嘉几日前就传出身子不适,无奈赵疏实在繁忙,几乎夜夜看奏疏看到天光将明,加之上溪又出事,直拖到今日才得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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