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她辨出他眸中伤惘,忽然就后悔。
可出乎意料地,他并没有等来嘉宁帝怒火。
赵疏在听完这番话后,目光先是震诧,随后转为茫然,最后他垂下眸,眸中深静里染着几许无能为力伤惘。
可能是他太温和吧,连长相都是适宜清秀俊雅,尤其待她,他从不会真正动怒。
他只是觉得无能为力,他觉得自己没办法解释这回事。
他该怎说自己对她疏离,并不源于帝王猜忌,而是源于多年前那场天塌地陷,源于个必践诺,不仅仅是对父皇,还是对自己。
说,官家却不肯听?还是官家希望你永远这下去,永远隔着道泾渭分明,不知所谓界限?”
“……如果因为朕疏离待你,冷落你,所以你有不满,朕不怪你,朝中政务庞杂,有事朕不方便与你说,但无论如何,这些都不该是你瞒着朕你有身孕理由,朕只是希望你在做个皇后同时,还能记得你是朕妻。”
“但是做不到。”章元嘉道,“官家想要个得体皇后,那就得体到底,官家想要个结发妻,那们为何不能像从前那样与官家无话不说?”
章元嘉望着赵疏,“你起长大,能嫁给官家,就是从小到大唯愿望。洗襟台坍塌那年,官家消沉得像变个人,那时无时无刻不盼着能早日与官家完婚,想有陪着官家,官家总能渐渐好起来。大婚之日,官家掀开盖头,没有在官家脸上看到笑容,又安慰自己,官家只是刚做皇帝,被朝政压得太累,切会好转。可是几年过去,与官家除不明因由地渐行渐远,丝毫不见任何起色。”
“官家不是想知道为何瞒着你孩子事?”章元嘉说到这里,牵牵嘴角,露出个很淡苦笑,“是,不想让官家分心,谨守做皇后本分,都是搪塞官家借口。就是故意瞒着,最亲密无间人对自己忽然失信任,无论如何都换不来个解,这样滋味尝几年,想让官家也尝尝!”
而她秉性至洁,如果知道这切,该怎接受?
赵疏觉得茫惘,好看长睫在下眼睑压下重深影,这路真是独行踽踽啊,连他以为最亲密人也被他亲手推去远方。
章元嘉却看着赵疏。
那些早已在他眼中积蓄已久云霾最终未变作雷雨落下,而是化作点点微霜,化作他唇边无声咨嗟喟叹。
他这言不发地,寂寥地站着,似乎又回到从前少年皇太子模样。
她说着,嘴角苦笑变作冷笑,“个位高名门外戚,就这让官家忌惮,还是帝王心性从来如此……”
“章元嘉!”赵疏冷声打断,“你可知道你在说什!”
章元嘉却不理会他,径自把要说话说完,“还是帝王心性从来如此,忌惮生疑,猜忌生疮,站在人间无法企及高处,冷热亦不是常人能体会。从前以为官家会不样,平心而论,官家只是凡人,到底不能免俗,问鼎九重云上,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心怀赤诚皇太子。”
这席话说得太狠太寒人心。
殿外太医写好药方,刚欲呈进内殿给赵疏过目,听到这席话,膝头不由软,径自跪在冰凉地上,等着帝王雷霆之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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