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近日不见恩师来信,不知安否。洗襟台重建逾两月,诸事渐定,上溪,bao乱之案业已审结,不日将递奏报于御前,忘尘近日留驻东安,又见故人,欣然自胜……”
俞大人就是青唯流落中州时,找到那位办事大员。后来青唯不辞而别,张远岫便托此人在锦屏县秘密置办间宅邸。
宅邸确是为青唯置,倒不是张远岫有多殷勤,当年洗襟台出事,老太傅不止次跟他提过温氏冤屈。年迈师长喟然叹息,说温阡代筑造巨匠,却这样葬送自己,何氏偷梁换柱、瞒天过海是温阡错吗?不是。然而温阡作为总督工,无论洗襟台因何坍塌,他都要承担责任。
不过温阡并非被朝廷处死,他与许多士子样,丧生在洗襟台下,是故老太傅每回提及温氏之冤,张远岫觉得他只是悲天悯人罢。直到遇见青唯,张远岫才明白冤屈二字背后意义。第回相见,是在翰林诗会上,明明貌美如花女子,不得不在左眼画上丑陋斑纹;后来她为取何氏罪证,不惜犯险去囚牢见崔弘义,以至于败露自己身份;她身受重伤不敢昏迷在街头,闷不吭声地跟他走进避身之所时,张远岫在心中想,她究竟有什错呢?她只是个十九岁姑娘罢,甚至比他还小两岁,洗襟台坍塌时,她都还没长大。
年少不经世事便要飘零天涯,青唯独自离京那天,张远岫不放心,到底还是调回马车,远远地看眼。
到官邸,张远岫问:“恩师信到?”
老太傅信半月至,信上除闲话家常,偶尔也指点诗文,张远岫通常隔日就回,然而眼下已五月下旬,老太傅这个月信迟迟未到。
白泉道:“不曾,小今日还去邮驿问过。”
官邸很安静,张远岫在暮色里顿住步子,转首去书斋。
书斋古拙风雅,张远岫在案前坐下,抚平张白笺,白泉顺势就从只檀香匣里取出块墨锭。墨锭是簇新,张远岫看眼,认出这是辰阳绛墨,十分珍贵,白泉道,“府尹大人早上派人送来,小是仆,不好推却。”
纷飞大雪天里,她牵着马身影孤零零,以至于这半年张远岫每回想起来,都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,后来在中州再见,便起要给她处安身之所念头。
生情根谈不上,
大周重士重文,而今洗襟台重建,朝廷文士地位再度崛起,俨然有当年昭化朝之风。兼之何氏倒,朝堂格局重整,影响除世族,还有老辈大员,人才新旧更迭,张远岫便在这场大浪淘沙中如明珠般浮现,到地方上,自然有人对他示好。
张远岫没说什,这样谄媚他近年遇到得多,实在没工夫在模棱两可小事上矫情。左右他们住是官邸,待改日离开,墨锭留下就是。
白泉往砚台里添点水,换块墨,“中州俞大人倒是来信,称是公子要宅子已经找好,在中州锦屏县,那里县令是他故人,宅子记在县令名下,等闲不会被人发现,地契也寄来。”
白泉顿顿,“只是,眼下温姑娘有昭王殿下庇护,未必愿意避居中州,公子可要托俞大人将宅子转手卖?”
张远岫没应这话,墨磨好,他提起笔在右首写下行,“恩师夏安。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