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皇太孙跟右相相携离开,太监总管方低着头匆匆进寝宫,然后在圣上
便是皇太孙之故。当年因他表兄之事,他对那宋制宪自是恨之入骨,几次当众扬言日后定要取那人性命替他表兄报仇雪恨……想来,那宋制宪焉能没所顾忌?
想到皇太孙那非黑即白性子,圣上不免忧虑。他不是不知昭儿脾性其实并不适合这皇位,只是身为太子长子,若昭儿不能登位,等他便只能是身首异处。
五指尚有长短,人心又焉能没有个亲疏?
圣上心里长叹着气。似累,便挥手令右相退下。
右相见圣上并未应此厢,不免有心想再劝,可见圣上不欲多言模样,却也只能心事重重退下去。
他将脸微微侧向身旁姒昭,颇有几分慈爱道:“昭儿,你先退下罢。”
姒昭知道他们有密事相谈,扶着他皇祖父坐好后,便恭谨行礼退下。
直待寝宫殿门关上,圣上方将目光转向右相,声音淡淡道:“说罢。”
右相叹口气,面色沉重将他探知情况悉数告知。
听得宋毅那厢并未给肯定答复,却只是模棱两可说会忠于圣上支持正统,圣上面色迅速沉几许。
京城宋府是个两进两出宅院,白墙黑瓦,红漆大门上方黑色匾额上书‘宋府’两个大字,正是当年宋毅在京中为官时所置办。
院内甬路相衔,并无过多点缀,进二门便是方砖墁地,再之后入正屋,入眼便是几个四尺斗方山水画,着墨巧妙,笔触精到,颇有番精微意境。
此时厅堂前硬木八仙桌上摆放副棋盘,棋盘上方黑白两子对垒分明。再细看过去,便能瞧出其中战云密布,双方棋子都无路可出,似乎是局死棋。
可若再仔细琢磨,偏又觉这棋局又有几分虚虚实实,真假难辨。
直到福禄打外头匆匆回来,宋毅方从这棋盘中收目光。
没成想,皇太孙却没离开,而是在殿外候着。
见他出来,皇太孙神色振,忙迎上去低唤声舅父。
看着皇太孙,右相想到刚与圣上谈及番话,心下不免也有些难言滋味。
皇太孙端正仁厚,品行高洁,可就着性子太过执拗,在他眼中是非黑即白半点沙子都容不得。
右相苦笑。故太子只教导他要仁善慈孝,却未来得及教皇太孙帝王心术啊。
正统,从来能登上大位便是正统。
右相叹道:“怕他也是看出皇太孙处境艰难,左右权衡,不肯轻易置身。这宋制宪*猾老道,远不如宋老太师忠心贯日。”
圣上沉着眼皮并未开口。
空气沉默稍许,右相又迟疑道:“其实宋制宪未尝没有另层顾虑……圣上何不赠他丹书铁券,也可免他后顾之忧?”
圣上心里清楚右相所言顾虑是何。
福禄趋前小声禀道:“大人,右相大人入宫。”
此番自在宋毅预料之中,闻言面上亦无甚波动。
余光又扫眼那棋局,他阖眸冷哂,没有十足诚意,便妄想让他轻易下注?空手套白狼手段,在他这里可是行不通。
右相入宫觐见时候,皇太孙正在给圣上喂药。见到来人,皇太孙面上不免浮现抹亲近之意,却也碍于在圣上跟前便未多言,只与右相之间相互见礼。
圣上今日气色看起来好许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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