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郎们恍然。不免就心生几分怜悯来。
也有少年问她可有法号。
苏倾略思忖,便随口道个:“无。”
他们来兴致,便追问她可有何深意。
旬休日时候便赶着牛车出来走上几趟,其他时候或闭门不出,或去后山踏踏青看看景,再或者去跑跑步锻炼下身子骨,日子过得清简如水,却也甚是自在舒心。
到六月,苏倾这营生也算开张月有余。别不说,起码赶车技术倒是熟稔不少,牛车板子上拉人也由开始三四个,转为现今七八个。
赶车这活计苏倾点也不觉得累或无聊,反倒觉得生趣盎然。因为这路途上,这群满腔理想抱负少年郎们可不会闲着,他们谈诗,作对,说史实,论民生,议朝政,高谈阔论,谈笑风生,说起话来又常常引经据典,苏倾听都极为惊叹他们知识储备。
不得啊。苏倾常叹。
怪不得南麓书院在此地颇有名气,瞧这些走出来学生们,才不过十五六岁年纪,就能有这番心胸见识,何其难得。
五月伊始,江夏城百姓们就褪素服,换做日常服饰,却也不敢穿过于艳丽,大都是以素色为主。
苏倾也换身衣裳,却不是之前灰蓝色布衣,而是她特意找人缝制灰色僧衣。
这是她反复思量后决定。日后在此地身份便是凉州籍苏青,是个四海云游俗家弟子。
本朝优待出家人,但凡与之相关皆放宽政令,她借用这个身份,行事便会多有便宜,当真是再合适不过。且她手里有户籍,又有度牒,就算于此地常住,也是完全合乎政令。
身份事定,苏倾心就妥当大半。
这群学子们到底也有些少年心性,也会聊起学院中那些个调皮捣蛋事来,或是些八卦,苏倾有时听着有趣,也会微微笑。
而这些少年郎们对苏倾也不是不好奇。瞧着面容俊秀,年岁似乎又跟他们差不大多,却独自在这讨生活,又身着僧衣,难道就没有家人?
开始时候相互也不熟,且瞧苏倾寡言寡语,他们也不好意思突兀开口询问。可待日子渐久,两个月连着搭车后,相互间就熟稔几分,某日里胆大少年郎就出口问心中疑惑。
苏倾也知她这身份迟早要与旁人说道番,否则怕是她越是不说,旁人越是好奇越想探究。
借着这机会,苏倾便解释番,道是她老家是凉州,那年战乱,家里人活着逃出就剩她个,后机缘巧合被个大师记为俗家子弟。这几年她便四处云游,以入世悟出世,待时候到就会剃度出家。
这日起,苏倾开始她营生。每十日旬休日时,她会带着斗笠赶着牛车来到巷外街道旁,与其他拉活人道,等学子们下山。
虽说突然多个拉活,难免有抢生意之嫌,可因着原先也统共不过三两辆车,学子们人也多,他们往日便是来回几趟也有拉不过人时候,所以倒也没太为难她这个新来。
况且百姓大都是不愿与出家人为恶,在询问番知道她是大师记名俗家弟子后,对她便多份客气。
苏倾自也和和气气,在询问番大家拉趟活普遍价钱后,便也定同等价,去江夏城中心每人十文。
自此,苏倾这营生也算开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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