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嬷嬷大概猜着是怎回事,唯恐她家娘娘知后恼恨伤心,忙个劲劝说她进屋。
宋贵妃甩开张嬷嬷手,几
宫里多是捧高踩低之辈,见宋贵妃没后台,而圣上对她又多不待见,哪里还肯尽心伺候?尤其是上个月慈宁宫来人抱走大皇子,说是太后娘娘要亲自抚养,见此情形宫人哪个还不在心头掂量,这宋贵妃没皇子傍身,只怕翻身唯筹码也就没。
昔日宋贵妃享受多少荣光,今日她就遭受多少冷落。
宋贵妃日日跪在慈宁宫前啼哭哀求,说大皇子年幼离不开母妃,祈求太后娘娘开恩让大皇子回到怡景宫。
慈宁宫两扇殿门始终紧闭,纹丝不动。饶是她如何跪如何求,里面人仿佛集体失聪般,恍若未闻。唯有偶尔透过那厚重大门传出来几丝几缕孩子尖利哭声,然而也不过是短促几声,之后那哭声就仿佛被人蓦被人掐断般再也听不到。
宋贵妃红着眼低头,掌心被掐指印如许来深,却也不觉得疼。
显德四年秋。
紫禁城深秋,落木萧萧雁南归。
不知不觉半年光景已过,时间从四月滑向十月。这期间,前朝后宫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。
前朝自不必说,本来三足鼎立相对稳固局势彻底被打破,朝堂上有很长段时间处于混乱不堪局面。
尤其是有几些浑水摸鱼之辈,自认为宋党没主心骨,焉能放过此等良机?自是要穷追猛打,以期能趁机捞些好处。加之圣上听之任之,愈发助长他们气焰,打压起来政敌更是不留余地。打四月底至今,朝堂先后罢黜宋党*员若干,其中就包括大理寺卿卫平及大理寺少卿梁简文。
扶着张嬷嬷,她步艰难回怡景宫。
“嬷嬷你说,大哥他是不是翻不身?”问是大哥,又何尝不是自问。
张嬷嬷是她奶嬷嬷,自是心疼她不过,闻言忙否认道:“不会娘娘,咱家大爷智勇双全,且福泽深厚着呢,日后定会东山再起。娘娘就擎等着瞧好哩。”
不知是张嬷嬷这话安慰她,还是她本也认为她大哥不会就此败涂地,她脸色到底好些,不似之前那般惨白无色。
刚进怡景宫,便见院里那棵海棠树下,她身边大宫女沉香此刻正背对着人哭。
右相对此忧心忡忡,朝堂大面积换血带来后续隐患是其次,关键是接替之人多为投机钻营之辈,野心有之,才干不足。他并非未没劝过圣上,才不配位,则必有殃灾。且天下熙熙皆为利来,天下攘攘皆为利往,对于宋党,何不将打压该做拉拢,让其从内部瓦解岂不更利于朝堂稳固。
可圣上反应却令他不免叹气。圣上意孤行,非但不肯采用他建议,反而愈发宠信吴越山等些个宵小之徒。他苦口婆心再三相劝亲贤远佞,奈何圣上多有不耐,丢下句‘虽是小人,却可为朕所用’之话,便再不肯听他多说半句。
右相身体本就多有病痛,打那起便愈发不爽利,时常病起不身,因而朝堂之上常有缺席。没人掣肘,圣上愈发大刀阔斧整肃朝堂,右相每每闻之,多有叹息。
后宫之中,怡景宫门前冷落自不必说。
虽说宋贵妃位份未变,可明眼人都瞧得到,自打宋制宪倒台后,这怡景宫也就堪比冷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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