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哪来银子置办笔墨纸砚?”
他知她既要自行出来讨生活,以她骄傲自不会从他府上拿银子,因而他怀疑这银子莫不是跟哪个借?
听得问话,那府兵忙道:“属下知也不确切,只是瞧着,貌似是夫人体己钱。”
宋毅略细揣,大概猜到应是那右相之前接济她。
脸色遂带出几分难看。
他看她端坐那,僧衣加身,佛珠在握,周围喧嚣仿佛悉数与她无干,明明脱俗却又奇异能融入这万丈红尘,犹如幅淡墨丹青,墨色温润,意味隽永。
这时福禄带名府兵上来。
宋毅收目光,转扫过那府兵,示意他近前。
那府兵便仔细将苏倾出府后事情道来。如她出府后去哪吃早膳,吃多吃少,吃何物,之后又如何去买笔墨纸张,如何在市肆弄来这木板子和凳子搭成这简陋摊位,然后又如何代人写书信挣铜板子等,悉数告知,无不详细。
原来是代人写书信。
长松口气。他真就差冲过去跪下叫那位姑奶奶,没见他们大人寻人那疯魔架势,再寻不着人,只怕就要当场给炸去。
宋毅翻身下马,挟风带火冲市肆里面而去。
可没走上几步,他又忽顿住,在原地略停片刻后,突然环顾四周,然后转身进不远处间酒坊。
上二楼后,他径直走向窗户处,伸手将窗打开些缝隙,而后立在窗前看向斜对面人。
原来她是与旁边老妪交谈。
“封信才三文,爷看她连个本钱都难以收回,只怕没几日便能赔底兜天,少不得将那串佛珠都给当出去。”冷笑着说罢,他最后朝窗外看眼,拂袖转身:“回府,处理公务。”
晚间,苏倾姗姗归来。
推开门就瞧见那八仙桌摆放厅中,桌上满当摆满热菜,尚腾腾冒着热气。而正位上人则兀自坐着,面前碗筷皆未动,似在等她。
见她回来,他倒面色如常,只道:“这般晚归来,应该饿罢。过来用膳。”
苏倾停住,朝他方向看过去眼,而后轻声道:“吃过,你慢用吧。”说着便抱着怀里
宋毅不知什滋味将目光再度移向窗外。
这会正好这书信已写完晾干,她又念过遍与那老妪听,见那老妪欣喜直点头,竟微微扬唇笑笑。然后仔细折好后放入信封内,递交给那老妪。
那老妪接过后再三谢过,然后掏出三个铜板搁在桌上。
宋毅咬咬牙,到底没忍住冷笑着从牙缝蹦出句:“瞧瞧,放着府里锦衣玉食不要,巴巴来这腌臜地挣个三瓜两枣。莫不是嫌爷银子铜臭味熏着她,偏她自个挣来就香?”
福禄和那府兵皆垂低脑袋,只做听不见。
大概是因那老妪说俚语,她听得不太明白,遂倾身上去仔细聆听。那老妪连说带比划,貌似又急又快,而她便不厌其烦听着,偶尔出声几句,应是在询问什。
他这般看她眉梢眼底尽是温和,丝毫不嫌那老妪粗俗不堪,便是不必凑近去细听,亦知她此刻定是柔声细语说着话,令人如沐春风。
之后他便见她从桌上那沓质地粗糙纸张中抽取张,提笔蘸墨,然后落笔书写下来。
他便怔住。
与她相识这多年来,他竟从未见她提笔写字模样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