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相安慰他:“圣上莫忧,有宋贵
传话人没有去右相府,而是先去护国公府上回话。
宋毅沉吟片刻,便挥手道:“传去罢。”
他心里清楚,圣上大限将至,此番想见右相,大概是想甥舅再见个最后面罢。
右相大人病体沉疴,听来人传话,就挣扎着打起精神,让人抬着入宫。
甥舅见面,难免悲从中来,抱头痛哭。
“娘娘,该下辇。”沉香小心到她侧,伸出手来搀扶:“让奴婢扶你下来吧。”
宋贵妃环顾四周看,这方知是已到怡景宫。
由人搀扶着下玉辇,她问道:“大皇子呢?”
有嬷嬷赶紧趋步过来回道:“回娘娘话,大皇子在后头院里练习武艺呢,前些日子国舅爷不是教几招耍式吗,这会大皇子正兴致勃勃练着呢。”
宋贵妃顿觉仿佛有根细微刺,刹那鲠在喉中。
宋贵妃打乾清宫出来后,就神思恍惚,脑中不受控制反复回荡着圣上与她说那番话。
“煜儿旦登基,面临将是主弱臣强困境。早些年时候或许不显,待到能够执政年纪,便到最剑拔弩张时候。待那时,若你大哥能解甲归田,那将再好不过。否则……你可知煜儿将面临何种处境?”
“那时,他将会是个遭臣子低看,遭天下人耻笑儿皇帝。”
“朕危言耸听?快收起你那甥舅情深话吧。宋贵妃,朕说你妇人之见,当真是点错都没。”
“朕与舅父多年相依为命,如今尚且矛盾重重,更何况是煜儿跟他。知朕为何这般说?咳咳咳,因为宋毅不同于舅父老迈、无子,他正值壮年,正是年富力强时候,将来必有子嗣。”
圣上悲声:“悔不该不听舅父之言——”
右相见他半头华发,不由老泪纵横:“圣上安心养伤,莫要多想。”
圣上摇头苦笑,屈身直咳数声,好会才稍微缓过来。他知他已时日无多。
“舅父,朕不怕死,就怕死后这姒家江山随他姓。”圣上脸色枯败,嗫嚅:“若真如此,叫朕死后如何面对皇考?他那般信赖朕,托付整个江山于朕手中,朕,却白白给辜负……”
说着,两行泪自他眼角淌下。
明知圣上那番话多是挑唆,可她还是受影响,忍不住反复去想,她煜儿堂堂国储君,学习那武艺又有何用?可能拿来治国?
在踏进殿里时候,她步子停顿下。
“好些时日未带大皇子去乾清宫。你让人准备下,明个清早,本宫带他过去探望番。”
沉香微惊,面上不敢显,只低头应下。
圣上在宋贵妃离开后,让人出宫去右相府上传话,说是想要再见右相面。
“宋贵妃你不妨扪心自问,为人父母,会偏向自家子嗣多些,还是偏向外甥多些?”
“说句不吉话,若将来有机会,你不妨猜测下,你大哥他是想尊享东配殿,还是要配享西配殿?”
“朕话已至此,你兀自掂量。若你愿你儿将来做那陈留王,那便继续让他随他舅父学身好武艺,将来便做那人左膀右臂。左右朕大限将至,也管不着,大不日后在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告罪……”
沉香担忧唤声:“娘娘?娘娘您还好吗?”
宋贵妃回神,松松面色,故作轻松道:“什事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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