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散着发,身上穿着灰白道袍,肩披鹤氅,敛目饮茶。另人做儒生打扮,童颜鹤发,正是那名满天下大儒张保鸿。
此时张保鸿放下杯子,开口道:“国师每年卜算都极耗心力,今年还要费神测算八字,本不该打扰国师静养。但此事委实太过惊世骇俗,老夫只得觍颜相询——那谶语,莫非真有让太子下嫁之意?”
国师也放下杯子,抬眼直视过去:“谶语之意,皆如其字。”
张保鸿似是松口气,随既又无奈地道:“现下旨意已经传开,便是原本没有那意思,也是那意思。”
国师不动声色地回道:“贫道出家之人,不问俗世中事。”
说到这里,谢煐脑中不期然地回想起昨日见到白殊那幕。
满堂看着台上努力听乐人当中,唯有那个男子在注视自己。副病容,却是目如深潭,笑得挑衅。
薛明芳听谢煐说着说着声音就没,面上还露出似在回忆神色,顿时觉得有些稀奇。他在脑子里把有关那位白三公子传言过遍,立刻大惊小怪地道:“外头都说那白三郎俊美似仙人,你不会也被他迷住?!”
谢煐被他打岔,抬眼看过去,凉凉地道:“被他迷住不是,是你们三个吧。”
薛明芳想起刚才情形,心虚地扯出个憨笑。
些东西先不要往外透露。冯万川,把这些锁进卧房暗格里。”
张峤和贺兰和行礼离开,冯万川上前收拾起案几上东西,装回小木盒中,再捧着木盒离开。
片刻间,殿中就只剩下谢煐和薛明芳。
薛明芳没急着走,四下望望确认无人,便前倾身压在案几上,用极小声音道:“六郎,虽然张子山刚才那般说,但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办法离开。爹在这里待十年,可不是什都没干。”
大煜开国皇帝高祖体恤戍边将领,留下禁止强制将领留亲眷在京祖制。但从文宗朝起,多数将领都会自觉留些人,唯有薛家直满门不留京。
张保鸿却不容他推脱,直言道:“然国师悲天悯人,出言警示龙凤解危。可惜,天子却要屠尽龙凤。”
国师定定地看他片刻,才问:“此话怎讲?”
张保鸿将现今各方局面
谢煐撑着椅子起身,边说:“听说他病得风吹就倒。你记得带辆车过去,别弄得人过来就直接瘫。”
说罢,他直接转身向殿外走去。
薛明芳抬头看着他背影,暗自嘀咕:“这仔细,别是真想嫁……?”
空旷静室内,阳光透窗而过,在地面投下片亮斑。
榻上两人隔案而坐,博山炉中袅袅细烟若有似无地环绕在侧。
而这次,卫国公为外孙破例,把小儿子家三口送进京中。直到前些年沿海边防出现空缺,嘉禧帝找不出合适人选,才将薛父派过去。
薛明芳续道:“近年泰粟被打怕,不怎来,其实北边还算安定,也攒下点家底。等们过去,可以回头打下南面十几个州,总不至于真没粮吃。反都反,也不可能再和这头和平共处。”
只是那样来,他父母二人孤悬在外就成最危险那个,不过薛明芳按下没提。
谢煐此时已然放松下来,端起水边喝边说:“下朝回来时候,确这样考虑过。”
他随既敛下目光:“但看刚才那些东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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