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晋回过头去,也不知柳朝明何时也从刑部出来,手里还拿着她那本紫荆花密帖,冷着脸问:“就这不死心,还要去找晏子言?”
苏晋俯首道:“大人误会,下官头回来刑部,时迷路,走错道。”
柳朝明道:“迷得连南北都分不清?”
苏晋说不出话来,将身子弯得低些。
柳朝明又道:“看你伤是好利索,不如先去都察院,把你二十大板领。”
甚意思?难道是要放她马?
沈拓确是要放苏晋马,他先前问柳朝明番话,也是想试探都察院对苏晋态度。
柳朝明有个“任凭风吹雨打,自岿然不动”性子,在这任七卿(注1)之中,虽十分年轻,心里头却像装个千斤坠,这也是老御史致仕后,保举他做左都御史原因。
可方才提起苏晋,柳朝明竟出乎意料地走刻神,可见是自觉愧对老御史,亏欠苏晋得紧。
沈拓从来奉行秉公执法,当年也跟老御史并称为“铁面菩萨”,而今年事已高,后生可畏,“铁面”二字传给柳昀,自己却跟自己那花架子儿子学会熟视无睹得过且过道理,也罢,且任这些后生折腾去吧。
士,又尝有文墨流于市井,笔迹是赖不掉,只好称是。
沈拓抬手往案上拍,呵斥道:“你好大胆子,老夫听闻,这道策问可是翰林每月策诸位殿下题目,你老实交代,这是为哪位殿下代写?”
其实苏晋此番前来,正是为招认代写罪状,招来晏子言与她对质晁清案子。
依任暄之言,代写事之所以被查出来,是在十七殿下那头撕开口子,已然昭昭于世,可听沈拓之言,仿佛并不全然解内情。
莫不是太子殿下有意为朱十七隐瞒?
苏晋做个拱手礼,将腰身弯得更低,已然是请罪之姿。
柳朝明沉默着盯她半晌,觉得老御史纵有伯乐之慧,难免叶障目,只看到苏晋锦绣才情,却不见此人巧言令色起来着实可恶,时也不想跟她废话,吝啬地说两个字:“跟着。”
苏晋跟柳朝明走
沈拓当即拍案,端出副要撵人架势:“还愣着做甚,刑部地板跪起来格外舒服些?”
苏晋头雾水地被沈拓连骂带撵地赶出刑部,心中并没有松快些许,反是此行目落空,刑部手谕已被检校收回去,下回再进宫,只能是去都察院领板子时候。
二十大板打下来,也不知自己可还有命走到詹事府。
苏晋实以为当下机不可失,立时就往东宫(注2)方向走去。
“站住。”身后传来声冷喝。
既如此,何以不直接将她传去东宫私询问罪呢?平白招来刑部,岂不自相矛盾?
苏晋时想不出因果,两相权衡,只得道:“代写事不假,还请尚书大人治罪。”
也不提是哪位殿下。
沈拓“哼”着笑声,指着苏晋道:“这厮嘴还挺严。”说着,忽然摆摆手,道:“罢,老夫手里头案子多得是,没闲心理会你这种鸡毛蒜皮小事。”又对柳朝明道:“此人好歹是个从八品知事,犯纲纪,你都察院合该管管,此事你接过去罢。”
苏晋本是俯跪在地,听这话,不由慢慢直起身子,脸困惑地将沈拓望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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