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南羡也知道这下去不是办法。
他虽贵为嫡皇子,却没有审案拿人权利,更何况眼前这桩乃是滔天大案,倘若父皇追究起来,皇兄追究起来,该要怎交代?他是不怕,可苏晋呢?
也只有移交都察院。
朱南羡双唇抿成道薄线,半晌,才慢慢点点头:“好,你把人带走。”
这夜仿佛极深极长,朱南羡看着苏晋跟赵衍上马车,看着马车在暗夜街巷中渐行渐远,直到消失。
这真是不瞧不知道,瞧吓跳。
杨知畏刚扒着府衙门探出个头,腿肚子打颤,径自又跪在门槛上——
他小小府尹奉公守法,平日里见到衔比他高,权比他大,恨不能打断自己腿趴在地上迎来送往,今儿是招谁惹谁,怎连都察院二当家都来找茬?
赵衍借着火光,细细将刑部名录瞧遍,指着上头处道:“正是这名苏姓知事。”然后又对跪在地上两位道:“马少卿,陆员外,都察院复审案子,有紧要处需得核实,要即刻传苏知事进宫审讯,二位大人不会不卖都察院这份薄面吧?”
其他人哪敢再说甚,只管磕头道:“赵大人尽管拿人。”
赵衍道:“你是都御史,皇上下令让你夜宿当值,等闲离开不得,还是去。”
说着,拾起搁在案头冠帽,走到门口又退回几步,问道:“柳昀,你觉不觉得此事甚怪?光禄寺少卿,也就个正五品衔儿吧?”
言下之意,个无实权五品官,纵然官阶高些,哪里来底气在京师衙门跟前,当着刑部员外郎面颐指气使?
柳朝明头也没抬,“嗯”声道:“这个光禄寺,是该查查。”
赵衍笑道:“得,你有数就好。”
种似曾相识无力感近乎残忍地爬上他心头。
马少卿小心翼翼地过来跟他请示:“殿下,您看……”
朱南羡脚踹翻旁八仙椅:“都滚!该拿人拿人,别来烦本王!”
众大小*员只好
赵衍又转身朝朱南羡揖:“十三殿下,那微臣这就押苏知事进宫?”
他虽说是押人进宫,但来时候,身后跟是马车而不是囚车。
由此可见,都察院不会对苏晋怎样。
朱南羡看在眼里,却仍不放心,即便都察院不动刑讯,把人送进宫,甚时候能送回来?若都察院审完,刑部又来要人该怎办?
赵衍觑眼朱十三脸色,揖得更深些,又道:“殿下放心,都察院带走人,定由都察院平安送回,绝不伤他根寒毛。”
杨知畏得十三殿下令,带着衙门干大小*员撤到退思堂,却没敢歇着,边为苏晋看座,边命人煎药。
待药汤上来,又仔细盯着苏晋吃,小心翼翼地往外头指指:“苏知事,这尊大佛,可是你请来?”
苏晋方要起身回话,又被杨知畏摁住坐下:“行行行,君子食无求饱,居无求安,你甭说,是本官不该问。”
旁孙印德被折腾夜,也指着外头道:“请神容易送神难,苏知事,就你请这位主儿,保得住咱们则万事大吉,倘若保不住?那完蛋,咱们衙门是个都别想跑,全要跟着你连坐。”
杨知畏听这话,心里头“咯噔”声,忍不住道:“本官再瞧眼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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