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元帝点下头,对左手下干皇子道:“他年余辛苦,却劳有所获,这说做甚便做好甚性子,你们都当好好学。”言罢起身,大手挥,“朕十三子回来,众爱卿当跟朕道去迎。”
景元二十三年初春,细雨纷扬,朱南羡自西北回宫那天,是个人带着郑允进承天门,只有朱悯达和沈婧沈奚来迎他。
直至景元二十四年初冬,老皇帝总算有为人父心思,特许他带着自己亲兵卫,自奉天门打马而入。
他看起来很年轻,五官端正,只是右边眉头上有块小凹痕。
苏晋缓缓道:“本官记得你姓翟,叫甚?”
那御史揖得更深些:“回苏大人,下官叫翟迪。”
“可有字?”
“字启光。”
苏晋点下头道:“邸报上通常还载录兵马消息,十三殿下晚七日出发,兵马后行,那后行兵马,邸报上可提过?”
巡城御史道:“不曾。”
苏晋挑眉:“确定?”
御史道:“确定,下官翻看邸报时,也是觉得此处有蹊跷,还来回找两遍。”
如此看来,连兵马后行也是假。
谦?
左谦堂堂个正三品指挥使,平白无故跟守城护卫多说甚?
何况殿下们回京,守卫们也就把守城门这关,还能警醒出甚花来?
看来当真是有心为之。
苏晋想到此,忽然记起她去广西路上,自江西道路过,听当地监察御史提过,说这年来,十三殿下曾被行刺过两三回,然而都有惊无险,消息也不曾传至宫里,都被压下来。
苏晋点下头:“你很好,本官记住。”说着,策马往宫中而去。
翟迪愕然抬头,浓夜之中竟瞧不清苏晋远去背影,可他仍在原地站好班子,并郑重拜下:“多谢苏大人。”
这日早朝除众朝臣,诸位皇子也在,除议登闻鼓案子,景元帝还过问户部年末税粮黄册,着礼部加紧备办年关事宜,末又说回登闻鼓案子头上,正准备命三法司四品以上大员留下续议,殿外忽然跑进来个内侍,报喜道:“陛下,十三殿下回来——”
景元帝从来喜怒不形于色脸上竟露出丝难得愉悦:“果真?”
内侍磕头道:“回陛下,已到承天门外。”
说不定朱南羡在接到回京旨意当日,已让自己府兵出发,而他人与兵马,早也应当在京师附近。
苏晋垂下眸子,倏忽间唇畔竟浮上些微笑意。
她是极难得才笑回,只可惜这笑靥太浅,又浸在沉沉夜色里,尚不能瞧清。
打马回城,巡城御史在身后打揖恭送。
苏晋想想,勒马回过身来,目光落在这名御史身上。
这事听起来离奇,然而跳出框来想想,天底下敢害十三殿下,想害十三殿下还有谁?
宫中各位殿下无不心思缜密,当初七王设局更是环环相扣,能干出在别人藩地行刺这种蠢事,恐怕也只有朱十四。
苏晋慢慢放下心来,又问守卫:“你们这里,可还存着近两月邸报?”
是还余几份,可大多数因为天冷夜里当柴禾烧。
见守卫支吾不语,旁巡城御史道:“苏大人,那些邸报下官都看过,下官不才,有些过目不忘本事,大人想知道甚,尽可以问下官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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